“嗯,我就和阿颂玩一会,会早点回来的。”姜槐长身玉立,俊俏明媚的小脸嘿嘿冲她笑,笑得云瓷心里直痒,扭头快步走开。
走出几步,到底没忍住回眸望。
那道秀美单薄的身影,承载了她整个幼年时代,云瓷睫毛微眨,倏忽笑了起来。
这样,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过往的一幕幕被勾起,云瓷愣在那,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背影,直到再也望不见,她收回视线,想着今晚一定要试试做桃花醋鱼。
密林深处,梅花鹿不慌不忙卧在溪水旁,对外界一切声响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哦哦哦!我真是太威风了!我,阿颂!以后一定要成为像母亲大人一样优秀的人!”她揽着女子白皙的脖颈,声音弱下来:“母亲,这就是我的梦想,可以吗?”
姜槐背着她悠闲地在踏风而过,声音稳重轻柔:“当然可以。”
回想昨夜观星看到的那些景象,姜槐笑得斯文秀雅:“阿颂以后是要做被万民称颂的大人物,梦想就在前方,无需着急,开开心心实现梦想就好。”
“我会的!”小孩子握紧拳头:“我一定会的!”
“阿颂。”
“嗯?”
小孩子软软的语调听得人如饮蜜糖,姜槐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阿颂的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你总缠着我,故意冷落她,这样,不好。”
姜颂小脸一红:“可是……娘亲是母亲大人的人啊。”
“什么?”
小孩子心思单纯,而天生早慧的小孩子心里不知藏着多少弯弯绕绕:“娘亲是母亲的人,况且娘亲太温柔了,我怕。”
姜槐背着她缓缓从半空飞落,一脚踩在落满桃花瓣的石阶,讶然道:“为何会怕?”
“我怕我不小心揪疼娘亲的头发,怕无意将她撞倒,阿叙姐姐时常说小孩子是洪水猛兽,我就是小孩子啊,我怕把娘亲吓跑……”
饶是姜槐聪明,也被这逻辑绕的有一瞬失语:“你怕玩起来没了章法,所以故意躲着不与你娘亲近么?”
“是啊。母亲疼娘亲远在疼我之上,我如果吓到娘亲,就会同时失去两位亲人,所以,既然知道可能发生的事,为什么一定要凑过去呢?”
“阿颂……”姜槐心弦微颤:“阿颂是觉得我不够疼你吗?”
“没有啊。”小孩子亲昵地亲了亲她的脸颊:“我只想当个被你们宠爱的好孩子,不想做被人嫌弃的洪水猛兽。这样,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姜槐将她从背上抱下来,深吸一口气,认真道:“阿颂。我想你应该要明白,我和你娘亲都愿意拿性命来爱你。你说的不错,这世上,我最爱你娘,其次才是你。”
桃花瓣随风飘摇落在两人肩膀,姜槐俯身,爱怜地凝视她星光闪烁的眸:
“爱人和亲人,这区别阿颂总有一天会懂。我可以为了阿颂不顾一切,但我不能没有你娘,没有她我活不下去。阿颂,我不会欺骗你,你信我说得话吗?”
“信啊。”小孩子清脆里藏着软糯的奶气。
姜槐轻笑:“世上若只有两人愿意为了阿颂舍生忘死,那就是我和你娘。你不愿失去我们,我们更不愿失去你。”
“阿颂,你娘她没有那样脆弱,她名为云瓷,貌美强大,并非一碰就碎的瓷器。她爱你,我也爱你,你明白了吗?”
良久的沉默,一大一小,两人眼睛不眨地对望,半晌,小孩子笑得天真烂漫:“母亲大人又在趁机向娘亲表白了,真是受不了。”
“……”
“咳咳。”姜槐忍着羞意重新将她抱起来,冲她俏皮地眨眨眼:“既然是聪明孩子,那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飞遍山谷,待归去时,天边残阳如血,顽皮的孩子满是依赖地趴在姜槐背上,累得动了动嘴唇,尾音里藏着小坏:“母亲大人再不回去,娘亲肯定又要……”
又要什么她不清楚,但姜槐清楚。
果不其然,只见一道残影晃过,姜槐背着孩子,人已经到了极远之外。
小竹楼外,云瓷等在那已经有半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