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看了他好一会儿,道:“若是遇到瓶颈,过来找我。”
孟长青点了点头,笑了下,“好。”他握紧了掌心的那只手。
李道玄没有说话,在孟长青的注视下,许久他才低声道:“走吧。”他没有甩开手,轻轻地拉过了孟长青,这山中的风一阵又一阵的,不时有积雪从枝头摔落,那是林中除了脚步声外唯一的声响。两人都没再说话,孟长青一直在看着李道玄,忽然发现不知何时李道玄已经回握住了他的手。他抬头看李道玄,风雪依旧一阵阵吹拂在李道玄的脸庞上,看不出他的神思,只有眼眸中那一点微微闪烁的光。
回到放鹿天,一推开大殿的门就是热浪扑面而来,早上出门前点燃的火炉烧得正旺,通红的炭火映着炉子四壁,白色的火焰中燃烧着水沉香。在李道玄走过画柱的时候,孟长青忽然抬起另一只手撑在了柱子上,未等李道玄说话,他抬手抱住李道玄压着吻了上去。从见到李道玄握着白露剑指着他的那一刻,他就想要这么做了。
一吻上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人是完全清醒的,却好像比喝醉了还要冲动,孟长青吻得特别深,过于紧张所以也控制不住力道,到最后竟是生出微微的刺痛感。从攥得发白的指节就能看出他此刻有多紧张与激动。
就在他抓的最用力的时候,一直任由他吻着的李道玄忽然抬手抚上了他的背,回吻了下去,那个吻渐渐又变得温柔绵长起来。
停下来的时候,孟长青的眼睛因为情绪激动而发红,他注视着李道玄。
李道玄也看着他,终于低声道:“胆子越来越大了。”
孟长青忽然笑了出来,他再次抬手紧紧地抱住了李道玄,像是抱住了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师父。”这一声喊得莫名让他有些伤感,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伤感些什么。
万千柔情涌上心头,李道玄眼中也有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抚着孟长青的背,任由他抱紧了着自己。孟长青啊孟长青。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山中风雪也渐渐地大了,屋子里却是温暖一片,火炉里的炭火燃烧着,孟长青坐在地上和李道玄聊着剑道,李道玄让他去取两本道书过来。孟长青忙应了一声,爬起来去找。他回来之时,见到李道玄从剑匣中取出了一样东西,碧青色的,他没看清是什么,李道玄已经收了起来,他下意识多看了那剑匣两眼,李道玄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没说话。
孟长青走到他身边坐下了,将刚找到的道书递过去。就在此时,夜深人静的山林中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孟长青你人呢?!”吕仙朝抬手扶上了身旁的树,喊完后继续往前走。
孟长青刷一下回头往门外看去。
放鹿天的山中,雪劈头盖脸地下着,白瞎子扯住了差点滚下山去的吕仙朝,“这边走这边走!”两人在山中已经兜兜转转地走了大半个晚上了,白瞎子没来过放鹿天,吕仙朝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跟闹着玩似的,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放鹿天的大殿,吕仙朝用力地拍了两下门,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孟长青刚一打开大门就感觉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吕仙朝正弯着腰跪在台阶上吐得天昏地暗,白瞎子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用力地拽着他才没一头栽下去。白瞎子看见了孟长青,忙跟见到了救星似的,“快过来帮一下!帮一下!”
“怎么回事?”孟长青立刻走上前去一把扶住了吕仙朝,吕仙朝忽然脸色煞白,猛地爆发出极大的力气挣脱了孟长青与白瞎子,低头扒着台阶哗一声全呕了出来,于此同时,人也咚的一声摔了下去。孟长青与白瞎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的呕吐物里滚了两圈,挣扎着扒拉了两下,整个人顺着雪地的下坡滚出去了。
“吕仙朝!”孟长青与白瞎子两人忙跃下台阶,将滚得浑身是雪的吕仙朝给拽了回来,吕仙朝躺在雪地里,孟长青扶他起来,“吕仙朝?吕仙朝!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吕仙朝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半晌,模样有些呆愣,然后他抓过了白瞎子的袖子又埋头哗一声吐了起来。白瞎子阻止不及,顿时绝望。
孟长青问道:“怎么回事啊?喝这么多?他和谁喝的?”
“和你师伯。”
“我师伯?”
“今日下午你们走后,他拿出了骰子非要拉着你们掌门喝酒,说是谁输了就喝,不喝就是你们玄武不给他面子,说什么他是白救你们了。”她说着话吕仙朝猛地又呕了一声,把头埋的更深了,白瞎子感觉到袖子里沉甸甸的呕吐物,想推开吕仙朝又推不开,道:“然后就这样了。”
“我师伯呢?”
白瞎子道:“他没事,他一口也没喝。”
吕仙朝虽然吐得眼睛都绿了,神志却还算清醒,闻声他一把抬手抓住了白瞎子的肩,“我让着他!”
白瞎子心说你可拉倒吧!她对着孟长青道:“不说了,我快要累死了,把他弄进去吧。”说着她就去拖吕仙朝起身。
孟长青道:“我来!我师父在大殿,扶侧殿去。”
侧殿中的后院。
孟长青刚扶着吕仙朝在走廊里坐下,吕仙朝就特别熟练地搭上了孟长青的肩,嘴里对着他说着些什么,孟长青也没听懂,只觉得酒气混着恶臭一阵阵扑在他脸上,他对着白瞎子道:“我去拿套干净衣服,你帮他洗把脸清醒下。”
白瞎子走到了井边洗自己的衣袖,闻声道:“你去吧。”
大约一刻钟后,孟长青拿着套衣服走回来,一进门看见吕仙朝蹲在白瞎子身后不远处的雪地里,整个头埋在了水桶里。孟长青眼睛都看直了,立刻走上前去一把拎着衣领将人拽出来,“吕仙朝?”吕仙朝手扶着那水桶,哗的吐出两口冰水,这下子总算是彻底清醒了,对着孟长青抬了下手。一旁的白瞎子也正好把袖子绞干。
就这么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总算是收拾完了。炉子里生起了火,对于修士来说聊胜于无。吕仙朝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长廊上吹风,拧着眉头看那炉子里的通红火光。白瞎子在炉子旁烤火。孟长青倚着柱子看着吕仙朝,终于道:“真有你的啊,带着一群邪修上玄武,还和我师伯喝酒,吕仙朝你胆子是真的大啊。”这普天之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吕仙朝闻声抬头看向孟长青,清醒是已经完全清醒了,只是头还隐约作痛,他道:“不是我自己来的啊,你们玄武喊我来,那我总不能不来,别人就算了,就咱们俩这交情,再怎么说也要给你个面子啊!”他对着孟长青笑开了,又道:“你这些日子怎么样?好久没见你了,感觉你……”他打量了孟长青两眼,道,“没怎么变啊。”
孟长青见他歪着身体要倒下去,伸手扶了他一把,“我挺好的。”
“我也挺好的,就是日子无聊。”吕仙朝顺势起身,伸手直接摸上了那炉火,捞了团火星出来,“这不是玄武说开道会,我就过来看看。”
孟长青一听他说道会,立刻道:“你那些邪修,你还是赶紧还是带下山去,过两日我掌教师伯回来了,你别闹得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