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福站在御書房窗櫺躺椅一側,眼眸看著就是這般情景。外頭近傍晚時分,秋季來臨,天色昏暗得早,加上陰雨,似已入夜。
這幾日主子心情比前段日子好上些,倪傲藍天天抽空過來,添水執墨,伺候主子批讀奏摺,晚膳是親手煲湯做菜,幫主子補氣強身。
只不過,金福也會有疑問,主子其實原本身軀就比一般人強健,要是這麼餵下去,之後燕好時,小美人吃得消麼?
可話他只敢放在心底,連問倪傲藍的膽子都沒有,要是給主子知道他說嘴,是吃不完兜著走。
見主子看得隨性,不甚專注,金福又開始假裝無意提及倪傲藍,喃喃著說〝這會不知倪姑娘是否淋到雨,玉娥那ㄚ頭應該照顧得周全吧。〞
〝她不是待在閣裡麼?〞南宮潾停下欲翻過紙張的手指,抬眸望向金福。
〝皇上有所不知,聽玉娥說,倪姑娘這幾日近傍晚都去馬廄那學騎馬,這雨來得臨時,怕是玉娥沒帶到傘。〞
南宮潾聞言,秀眉輕挑。
很久以前有聽過倪傲藍念著說要學騎馬,可那時國事繁多,忙得焦頭爛額,這事就被擱下,現下她有空閒,竟沒來求自己當夫子,倒是自個兒跑去學。
〝她的夫子是誰?〞
〝是太僕寺李少卿。〞
〝哼,他的技巧有朕來得好麼?竟去求李少卿。〞
金福一聽倍感無言,主子言下之意就是倪傲藍怎麼沒去求他親自教授,反而跑去求「外人」。
這......主子啊,你該不會忘了你還在跟小美人鬧彆扭,架子擺大,還沒卸下來吶!
心中的腹誹當然不會跟主子講,金福為倪傲藍講起好話,〝倪姑娘想皇上日理萬機,這點小事不想讓皇上操心,國事須仰賴皇上速速定奪。〞
南宮潾滿意地嗯了聲,他家的人兒就是大器,一切以江山國務為重,真真是個當皇后的料子。
晚膳一如往常般用畢後,帝王又回到御書房去。
已過戌時,這時宮內奴僕皆歇下,謐靜無比,原以為合該倪傲藍也入睡了,卻沒想到她竟然過來。
〝怎麼?睡不著,跑來朕這兒泡茶?〞南宮潾自書中抬頭,微訝地望著她手中拿著的棋盤。
〝嗯,泡茶及對弈。〞倪傲藍自動自發地將桌面整理乾淨,物品往案桌上一擺,再搬來張椅子,坐了下來。
玉娥則端來上好鐵觀音,將燙熱茶湯酌滿瓷杯,再退到一旁。
南宮潾輕緩地道〝朕還沒答應,妳倒自己做主地就坐了下來。〞
動手掀開棋盒,纖手排好棋子,倪傲藍笑著詢問〝潾哥哥,不知道你的棋藝有沒有長進?還是你正考量著會輸我,所以不敢答應對弈?〞
〝笑話,朕豈會輸給妳?〞南宮潾說著便收起書籍,認真地面對人兒。
〝誰輸誰贏還不知,潾哥哥咱們下三盤,要是我贏,你得答應我一件事,要是你贏,我隨你處置。〞人兒笑瞇了眼,這賭局不論是對他或對她來說都是贏,雙贏。
因為她明白這幾日南宮潾已經不似往常冷淡,甚至還縱容著她,所以即使他贏,她也不怕他會要求她離開他身邊。
帝王聽見小美人說,若他贏,她就任憑他處置,讓他忍不住小小的意淫起來,想要把她這樣那樣狠操一番,誰叫她老是有意無意中就貼黏在他身上,使得他想要無視美色都很難。
〝好,朕就跟妳下三局。〞南宮潾對自己的棋藝很有把握,之前他們對弈,通常都是他贏。
深夜露水重,秋風細雨門前過,卻無擾房內一雙璧人,華燈高照,只餘棋子喀聲盪。
〝將軍。〞倪傲藍指尖一點,將他的將軍給推出局外,〝潾哥哥,二盤對一盤,我贏囉。〞
這次,南宮潾對於倪傲藍的棋藝感到吃驚,沒想到三年一過,她的功力增長,以往他會暗中讓她幾分,而今日他可是毫無保留應付說。
倪傲藍能夠站上風,並不是老天爺眷顧她,巧合打贏的,是因這過去三年,她在大宅院子練出來的。
林大叔喜愛走棋,第一次拉她下棋時,就發現她棋藝不錯,於是無事就找他切磋,進而林大叔的友人及大宅院子其他長輩也都拿她來當消遣打發時間的對手,久而久之,棋藝也越走越精。
對於贏帝王,她並沒十分有把握。這會輸贏定下,也讓她的心定下。
如果沒贏,她可能得要繼續賴著他對弈到贏為止,才能夠實行計畫。
〝君子一言九鼎,妳說要什麼,朕便允妳就是。〞他支手撐著面頰,淺淺揚著笑意,望著聰慧的人兒。
〝明日潾哥哥陪我出宮,去騎馬踏青可好?〞倪傲藍隱隱期盼著明日是個好天氣,天公作美才好。
原以為小美人會提出要他原諒她云云種種的要求,卻沒想到提出個這麼簡單的,讓他愣了下後,才應允下來。
不過,他想也真的好久不曾放下繁務,去散心。
這三年來,他總是將自己往死裡頭逼,看會不會哪天操勞過度,一覺長眠永不起,也因此無暇去想那些風花雪月的事。
如今,她提出來,也正是個好時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