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榕斓声线凉薄,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凉意。
秦陌芫紧抿着唇,不知道接下来又要如何解释。
“他为何叫你五爷,你与白梓墨有什么关系?”
男人再度问出声,这一次声音了夹杂着凛冽的威压。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着,她努力想着办法。
“转过来!”
诸葛榕斓沉喝的声音响彻身后,惊的她也在一瞬间有了主意。
转过身,微低着头笑眯眯道,“回殿下,是因为半年多前奴才见过五爷和阿华,跟着那个男子与他们相识的,五爷为了感谢奴才救过那个男子,所以教了男子几招功夫,也许刚刚是奴才和阿华谈话时不经意露了几手五爷当初交过奴才的招式,所以被阿华误认为五爷了。”
言罢,她微微抬眸,骤然对上男人漆黑冷沉的凤眸。
头猛地更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恕罪,奴才今后离阿华远一些。”
可是,话刚落,手臂却是一重!
她诧异抬头,阿华已经将她拽了起来,“五爷生来不会跪任何人!”
看他一副倔强的模样,秦陌芫心头微痛。
是她欠了阿华的。
诸葛榕斓看向阿华,自从和这个小子在一起,阿华似乎安静了不少。
男人冷沉道,“今后就让阿华跟着你吧,每日晌午带阿华找本宫,本宫为他针灸。”
言罢,白袍轻荡,男人已然转身离开。
秦陌芫身躯一僵,唇畔紧抿着。
今后每日晌午她都要带着阿华去找诸葛榕斓吗?
“我送你回去。”
秦陌芫朝着庭院那边走去,却不见阿华跟上来。
疑惑转身,只见阿华顿在原地,委屈的看着她。
唇畔轻启,她问道,“怎么了?”
阿华走到她身前,直接跪下。
秦陌芫一震,脸色微变,伸手就要将他拉起来,“你做什么?”
阿华低着头,沮丧道,“五爷,你是在怪阿华没有保护好殿下,所以不要阿华了吗?”
秦陌芫心头一颤,瞬间红了眼眶。
她微微抬头,将眸底的泪逼了回去。
她只是不想阿华跟着她受连累,毕竟她现在身处险地,四面楚歌。
若是有危险,阿华定然会第一个冲出去。
秦陌芫压抑着心底的难受,蹲下身笑看着她,“不是,我有任务交给你。”
阿华单纯一笑,满眼里都是期待和童真,“什么任务?”
“阿华!”
远处传来三妹的声音,急切,慌乱,害怕。
秦陌芫伸手指向三妹,低声道,“你的任务就是每天跟着她,听她的话,然后每日按晌午在这里等我。”
见他犹豫,秦陌芫脸色严厉,正色道,“能不能完成任务?”
阿华站起身,躬身道,“属下一定遵命。”
秦陌芫这才放心,起身对着三妹招手,“他在这里。”
三妹闻声看向这边,着急慌乱的脸色有所缓和。
她冲过来直接抱住阿华,气的不停的拍打着他的胸口,怒骂道,“你为什么就不听话,为什么不能好好待着?你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吗?”
阿华愧疚的看着三妹,忽然从袖口里拿出几颗枣子递给她。
笑的傻呵呵的,“给你枣子吃,甜甜的,吃了就不怕了。”
三妹这下是又气又笑,接过枣子全部塞进嘴里吭哧的咬着。
秦陌芫看着三妹,心底泛着暖意。
她看的出来,三妹是真的喜欢阿华。
如今阿华成了这般,她依旧不离不弃。
似是她的目光过于关注,三妹察觉,抬眸凝着她。
下一瞬眉心一拧,“你是谁?”
刚问完,三妹指着她一惊,“你就是做出这么厉害训练方式的小丑八怪?”
小丑八怪?
秦陌芫敛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的确是挺丑的。
每次装扮完对着铜镜都不忍看下去。
阿华拽住三妹的手腕,很不高兴的斥责道,“这是我的主子,不是小丑八怪!”
三妹一怔,眸底泛着疑惑扫了眼秦陌芫。
随后似是想起什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着秦陌芫低声道,“他这里受伤了,你别见怪。”
秦陌芫低声一笑,摇了摇头,“无事。”
她怎么会见怪?
*
夜色沉凉,透着淡淡的凉意。
城外驿站里,几人走向驿站内。
其中一人精致走向二楼的栏杆处,对着面前的男人躬身道,“殿下,我们的人都找遍了,还是没有秦姑娘的踪迹。”
还没有吗?
苏扈楝手指折扇,慵懒的扇着。
这个女人难不成还长翅膀飞了不成?
“可还有其他情况?”
男人声音低沉,在夜里很是沉凉。
侍卫脸色微变,“倒是有一件,我们的人一旦出现,就会被浮冶的追杀。”
把玩着折扇的手蓦然一顿。
苏扈楝忽然低笑,笑意冷然。
看来诸葛榕斓是知道秦陌芫还活着,而且从大齐逃跑了。
也知道他的人在找她。
这是将他的人斩杀,生怕秦陌芫再次被他抓走吗?
侍卫再次道,“殿下,除了北凉太子,还有一波人在寻找秦姑娘。”
苏扈楝看向远处,而那个方向正是南戎的军营。
“若本宫没猜错,那波人应该是韩九忱的人吧?”
侍卫一怔,躬身道,“回殿下,正是。”
男人冷嗤一笑,撑开折扇慵懒的扇着,“将我们的人都撤回来,让诸葛榕斓与韩九忱先斗斗。”
等他们找到秦陌芫后,不论用什么法子,他都要将她抢过来!
折扇骤然一收,男人身上的气息都变得愈发冷沉。
侍卫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
小河潺潺,周边的灯盏摇曳,映着月色,如梦如幻。
小河里游荡着小船,扇面悬挂了一周灯盏。
船的两边垂吊着珠帘,阻隔了里面的视线。
一串清丽的笑声自船内飘荡而出,和潺潺的流水声相辉映,好听极了。
珠帘内,烛光摇曳。
楚知儿一袭淡水色衣裙,衬得面容愈发的美艳,清新脱俗。
手里握着绣帕,眸底泛着星光。
年旻禾看着她的笑颜,薄薄的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今晚开心吗?”
楚知儿点头,“开心。”
将头轻轻靠在年旻禾的肩上,她低垂着水眸,柔声道,“旻禾,我们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好吗?”
男人眸色轻敛,敛去眸底的神色。
微微抬手,冰冷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侧颜,“只要你开心就好。”
楚知儿伸手握住他的手抱在怀里,眉眼里都是心疼,“你的手为何这么凉?”
男人身躯微僵,挑唇一笑,“也许是夜里风寒的原因。”
楚知儿起身,刚要褪下身上的狐裘,便被年旻禾拦住。
男人将她拥进怀里,低笑道,“我还没有那么弱不禁风。”
“可是你的手真的很冰。”
楚知儿不敢说下去。
那种冰甚至比死人的手还要凉上许多。
年旻禾轻笑,拍了拍她的后背,“无事,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
楚知儿抬眸看着他,眸底明显有着不相信。
男人低低一笑,蓦然间将她打横抱起。
忽然的凌空让她一惊,吓得赶紧抱住男人的脖颈。
看她这幅模样,年旻禾笑的开怀,“我还没有道弱不禁风的地步。”
楚知儿脸色一红,娇羞道,“放我下来。”
年旻禾看着她,漆黑的双眸像是要将她的娇羞的一面印在心里,一辈子也不要忘记。
“不放。”
他不想放,可是却不得不放。
男人抱着她,笑容宠溺,泛着柔情,“你想看最美的繁星吗?”
“最美的繁星?”
楚知儿疑惑出声,“在哪里看?”
男人头微低,薄唇附在她耳畔,“想不想看?”
楚知儿脸色一红,娇羞的点头,“想。”
“我带你去。”
男人低沉一笑,抱着她骤然飞身而起。
楚知儿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颈,震然的望着上方的繁星。
年旻禾脚尖在水里点了几下,飞身朝着最高点而去。
“好看吗?”
男人低沉的声线响彻在耳畔,楚知儿望着上方的繁星。
那些繁星像是近在咫尺,美极了。
空灵中透着让人深陷的梦境。
“喜欢。”
她笑出声,眉眼里都是喜悦满足之色。
年旻禾淡笑,抱着她停在了山顶之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楚知儿靠在他的胸膛处,听着那震荡的心跳声,无比安心。
“知儿……”
男人薄唇轻启,不停的叫唤着她的名字。
楚知儿闭上水眸,淡淡的“嗯”了一声。
今晚是她最快乐的一晚。
双臂紧紧抱着男人的腰身,她的笑意里都充满了甜蜜。
夜色渐渐淡去,晨曦的光线映照而出。
年旻禾将早已睡熟的楚知儿抱在怀里,拾步离开。
那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容颜上,舍不得移开。
知儿,对不起……
那天四王爷为他把脉,也告诉了他一件极为严重的事。
他命不久矣。
因为频繁用了内力,已经或不久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牵连楚知儿?
在他余下的生命里,给她最后一次回忆。
带着年小元离开,彻底从他们身边消失。
他知道四王爷是要和殿下争天下的,年小元跟着他不会幸福。
即便现在幸福,在将来以为是要会成为诸葛辰风踏上皇位的牺牲品。
在他余下的日子里,必须尽快为她找一门适合的亲事。
让她过上平淡的日子,不要摄入皇族的纷争。
回到府邸,年旻禾将她放在榻上,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知儿,保重……”
男人起身,黑眸不舍的锁在她身上,终是转身离开。
床榻上,楚知儿唇角含着幸福的笑意,陷入睡梦中。
*
庭院外,年旻禾身着狐裘,靠在墙壁上。
五指捂着心口,脸色苍白,唇角泛着血渍。
在他的脚边,是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男人袖袍轻挥,地上的血渍骤然散开。
取出锦帕拭去唇边的血渍,走进庭院里。
年小元走出来,看着走进庭院的大哥。
俊容苍白,在月色下更显的苍白无血,仿佛随时消失的模样。
心里一惊,她跑过去握住年旻禾的手臂,低声道,“大哥,你怎么了?”
年旻禾温润一笑,伸手将她鬓角处的乱发别致而后,“无事,不过是受了些风寒。”
反手握住她的手,眉目低敛,“我们走吧,外面的人我已经支开了。”
年小元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身后。
这就要走了吗?
可是为何心里那么难受?
那么的不舍?
“小元,听大哥的话,你并不适合这里,留在这里只会让你无止境的受到伤害。”
年小元心头一颤,最终点头,跟着年旻禾离开。
当两人彻底离开凤城时,年小元忍不住哭了。
普金年旻禾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男人眉心紧拧,亦是不舍的看向凤城方向。
“哭吧,哭出来好受多了。”
年小元哽咽着,抬起头,“大哥,你舍得嫂嫂吗?”
男人身躯微僵,黑眸深邃,看不出去情绪。
但却能从苍白的俊容里看到几分沉痛。
“与其将来长痛,不如现在短痛。”
他给不了她一辈子那么长的幸福,又何必再耽误她?
握着她的手,朝着远处渐渐离开。
*
天色彻底大亮,整个府邸都透着夜里刚过的潮气。
阿六来到庭院,看着紧闭的房门,走上前轻叩,“年姑娘,四爷有请。”
敲了半天都没有一丝动静。
此时外面的侍卫回来,看到阿六时恭敬道,“六护卫。”
阿六蹙眉,“你怎么没在外面守着?”
侍卫道,“是年大人吩咐小的带他们去街上买些东西,剩下的几人去将他屋子里的东西都抬出来,他说有些潮气,想要晒晒。”
阿六脸色微变,似是想到什么,掌心凝聚内力打开了房门。
冲进去后,屋内整洁,却空无一人!
遭了!
果真不见了!
“怎么回事?”
此时,诸葛辰风低沉冰冷的声音传来。
阿六闪身退出去,急声道,“四爷,年姑娘和年大人都不见了!”
诸葛辰风脚步一僵,俊容陡然间沉寒。
身形一闪冲进房间,里面果真是空无一人。
闪身又去了年旻禾的房间,里面凌乱,依旧不见踪影。
阿六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四爷,今早年大人支开了守在年姑娘院落的侍卫,应该就是带年姑娘离开。”
诸葛辰风身躯紧绷,俊容裹着寒彻的风暴,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
他沉喝道,“给本王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年小元给本王抓回来!”
阿六领命,转身离去。
诸葛辰风似是想起什么,脸色蓦然一沉,朝着另一处庭院而去。
男人轻叩房门,里面没有声音。
心底一沉,他骤然用力推开房门。
房间内有些幽暗,可他却看的清楚。
楚知儿坐在软榻上,脸色惨白道极致,手里攥着一张宣纸,眸底含泪。
“知儿……”
诸葛辰风走进去站在她身侧,薄唇紧抿着,不知该说什么。
楚知儿眼睫一颤,泪水滑落。
她踉跄的站起身,一双眸恨恨的瞪着他,“是不是你赶她走的?”
说着,手里的宣纸的狠狠砸过去,落在男人身上,缓缓飘落。
楚知儿上前攥住诸葛辰风的衣襟,哭的撕心,“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为什么你要那么狠心赶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挥打中,一巴掌扇在诸葛辰风的脸上。
她后退两步,眸底的泪水泛滥着。
为什么要离开?
为什么离开却不带着她?
楚知儿一直后退,直到后背撞在墙壁上才停下。
哆嗦的哭着,缓缓蹲下,双臂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
昨晚的柔情,昨晚的幸福,一觉起来,全部没了。
原来昨晚是他留给她最后的温柔吗?
诸葛辰风走到她身前,缓缓蹲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知儿,忘了她好吗?”
楚知儿恨恨的瞪着他,反问了一句,“忘了他?那你忘了年小元可以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对年小元的上心!”
诸葛辰风站起身,背对着她,压抑住眸底的怒意。
“总之年旻禾离开对你与他来说都是件好事,到时表哥会为你选一门好亲事。”
言罢,男人拾步离开。
楚知儿脸色惨白,起身冲过去抱起桌上的茶壶丢了过去!
茶壶打在关上的房门处,溅了一地。
*
训练场上,秦陌芫特意穿了一身脏臭的衣袍跑过去。
远远的便看到阿华等在那里,四处张望。
“我们走吧。”
她带着阿华来到诸葛辰风的庭院。
刚走进去便看到明净守在门外。
见她走来,明净下意识蹙眉。
尤其是在看到她身上又脏又臭的衣袍时,直接喊出声,“回去换身衣袍再过来!”
秦陌芫无辜挑眉,“殿下让奴才来晌午带阿华来的,奴才刚从训练场上下来,还来不及换衣裳这不是就到时间了吗?”
“让他进来。”
房内传出男人低沉清冷的声音。
明净应声,打开房门让阿华走了进去。
秦陌芫巴不得不进去,省的被他们认出来。
她直接坐在台阶上看着远处打发时间。
明净关上房门,看了眼坐在台阶上的人,眉心紧拧着。
房内,诸葛榕斓将银针刺入阿华的头颅,白皙如玉的指尖捏着银针,再次刺入他的脖颈。
昨晚这一切,用锦帕拭手,朝着房门而去。
房门打开的瞬间,男人凤眸蓦然落在台阶下的身影上。
背影单薄,慵懒而坐,单手撑着下颚,似在看着远处。
这一刻他的脚步生生顿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是她回来了吗?
因为背影很像!
不!
确切的说,这背影与她如出一辙!
诸葛榕斓心神颤抖,僵硬迈出步伐小心翼翼的走到秦陌芫身后。
凤眸低垂,一瞬不瞬的凝着她,生怕这一切都是梦。
明净站在一侧,疑惑的看着这一幕,不知爷要做什么。
秦陌芫看着远处,脑海里却在想着事情。
忽然间像是有谁的目光紧紧锁着她,让她浑身不舒服。
心神一颤,她下意识抬头,蓦然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凤眸。
那双凤眸里泛着浓浓的柔情!
“殿下!”
秦陌芫一惊,快速站起身后退两步,低着头心里慌乱。
该死的,她竟然走神到有人站在她身后都未察觉!
诸葛榕斓看着转过身来的那张丑陋无比的脸,眸底的柔情顿然消失。
他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陌芫低声道,“回殿下,是殿下让奴才每日晌午带着阿华来这里的。”
男人凤眸低敛,似在回忆。
半晌,他沉声道,“你转过去。”
秦陌芫一怔,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转过去!”
男人沉声,声音了多了几许不耐。
秦陌芫“哦”了一声,快速转身。
双手紧张的在袖子里攥着,搞不懂诸葛榕斓想要做什么。
男人凤眸深沉,如深潭般幽深,让人看一眼便隐匿其中。
他一直凝着她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
真的很像……
可不是她。
明净疑惑的看过去,却在仔细看到秦陌芫的背影时,猛地一震!
他这下终于知道爷为何要这丑八怪转过去了。
因为她的背影和秦公子太像了!
就连他都差点区分不了。
男人蓦然转身,声线寡淡道,“日后你便跟着本宫,训练场的事交给别人去做。”
秦陌芫一怔,转身急声道,“殿下,奴才是来参军的,可是要打仗的!”
“打仗?”
诸葛榕斓嗤然冷笑,薄唇溢出讥讽至极的傲然,“这仗不一定能打起来。”
什么意思?
难不成不打了?
那诸葛辰风为何还要招兵?
而他又为何要带领楚家军来到凤城?
“去洗漱干净来本宫这里,若有违抗——”
男人声音加重了几分,“乱棍打死!”
秦陌芫心头一跳,很不甘愿的道,“奴才遵命。”
既然军营这条道行不通,她就另想办法!
*
跟着诸葛榕斓三天了,她发现这个男人什么也没让她做。
只有一点,不论在哪里,他都让他站在前面,背对着他。
搞不懂他要做什么,她也没敢问。
这天天色渐晚,房内烛光摇曳,秦陌芫站的实在是累了。
终是忍不住转身,却看到男人手执书卷坐在软榻上看着。
气息清冷,寒凉寡淡,让人靠近一些就仿佛要被冰冻三尺。
她低声问道,“殿下,奴才可以出去了吗?”
诸葛榕斓凤眸轻抬,凉凉的睨着她,“本宫让你转身了吗?”
秦陌芫一顿,不甘愿的再次转过身去。
可是,站了许久,直到深夜男人都未让她离开。
“殿下……”
“闭嘴!”
男人清冽出声,“再言语本宫拔了你的舌头!”
秦陌芫快速闭嘴,是真的不敢说话了。
诸葛榕斓看着她的背影,凤眸幽深,薄唇轻抿着。
半晌,他低沉道,“出去吧。”
秦陌芫应了一声,赶忙跑出去。
站了一天,双腿早已麻木。
猛地迈开步伐,谁知脚底一绊,整个人朝前扑去!
前方是软凳,她本想用内力控制,却又不敢在男人跟前暴露武功。
一咬牙,硬生生的倒在地上,肩膀撞在了凳子上。
闷哼一声,她站起身。
男人不悦的扫了眼鲁莽的她,沉声道,“滚出去!”
“是,殿下。”
秦陌芫快速踏出房门,这才松了口气。
明净守在外面,看着她出来,没有理会。
她也没有说话,快速出了庭院,浮躁的气息瞬间变的沉稳。
微低着头,敛去眸底的冰冷,朝着外面而去。
她知道这四周都是诸葛榕斓的人,一旦她动用内力,所有人都会察觉。
神色低敛,她忽然走向了阿华的庭院。
似是有所感应,阿华忽然打开房门,一眼便看到走来的她。
秦陌芫看向他,笑眯眯的问了一句,“还没休息吗?”
阿华衣服单纯的模样,摇头,“没有。”
“我来与你说件事。”
与阿华走进房间,悄悄说了几句话,然后换上他的衣袍。
她低声道,“你就坐在房间里等我回来,只要我没回来,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不见,听到了吗?”
阿华听话点头,“属下明白!”
见她从窗户上离开,阿华傻呵呵的问了一句,“五爷,你要跟阿华玩捉迷藏吗?”
秦陌芫身形一顿,笑眯眯转头,“对,不过咱们两是一起的,我现在要去藏起来,不能让他们发现。”
阿华点头,“属下遵命!”
秦陌芫淡笑,身形一闪便消失在窗杵外。
她现在需要去一趟外面查探下南戎军营的情况。
但她也必须回来,诸葛榕斓的人定然看到了她进了阿华屋子。
若是她不见了,诸葛榕斓就算杀了阿华,也会降罪他。
她绝不能连累阿华!
就算真如诸葛榕斓所说,胥城和凤城的仗打不起来,她也必须让他们打起来!
身影如魅,消失在凤城城外。
*
胥城,灯火摇曳。
秦陌芫站在远处的树上,仔细看着周围的布局。
要想偷偷潜入进去根本没有希望。
甚至城外的河里还有南戎将士的把守。
秦陌芫闪身躲进了河流对面的密林,找了许久,只发现唯有这一处的将士很少。
她闪身上前,趁那些巡逻的人往前而行,快速钻进了河里。
河流平静,没有发出一丝响声。
水下冰冷,她朝着城内的方向渐渐游过去。
不知游了多久,直到水面上映着火光,她才知道到了城内。
沿着河流继续往前悠着,直到一处僻静没人的地方她才敢浮出水面。
扫了眼周围,悄悄的爬上岸。
可!
前脚刚踏上去,身后骤然传来水花的声音。
秦陌芫一震,转身看去。
月色下,男人赤果着上身,浮出水面,凤眸同样震惊的看着她。
竟然是韩九忱!
要不要这么巧?
所以他在这沐浴,正好被她撞上了?
“秦陌芫!”
韩九忱声音低沉,却裹着令人读不懂的语气。
月色下,更是看不到男人浓黑凤眸下的情绪。
遭了!
秦陌芫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河水洗刷干净了。
见男人就要飞身而上,她更快的钻入水中。
隐约中,似是听见韩九忱急促的声音,“别跑……”
特么的,不跑她等死吗?
秦陌芫快速往前游着,她钻入水底,借助水草隐匿住身形。
幸好她前世最爱的便是游泳,憋气时间也很长。
不然这会早已被韩九忱抓住了。
她时不时的往后看,见没人跟上来,这才松开了口气。
游出城外,扫了眼城门,快速朝着凤城赶回去。
不知过多久,终于到了凤城外。
秦陌芫闪身躲进了城门里。
幸好她身上带的有军营里的腰牌才能顺利进来。
城门外,韩九忱看着那抹消失的身影,薄唇紧紧抿着。
何时起,她这般怕他了?
即便是一句话的机会也不给他。
*
月色暗沉,秦陌芫浑身湿透,头发上都嘀嗒着水。
将脸上的布料紧紧护好,闪身躲进了军营里。
可,刚走进庭院,迎面便撞上了一抹身影。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胸膛。
不是诸葛榕斓又是谁?!
秦陌芫一震,今晚是倒了什么霉?
一下子碰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