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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火流花(下)

    帝凰女就是在那一刻踏上了佣兵城下的混乱城门。HAíταńɡSHυщυ.VíP灬

    就在数个皇子进言要求皇帝圣旨赐死万里之遥的七皇子以解围城之困的时候,那个红衣鲜豔的小帝凰,俯身跪地,在帝君面前,脆声朗朗的宣布,她就是流花g的g主。

    “陛下,七殿下已经离去多时,不会再回来,流花g一直都是帝凰在住,帝凰就是流花g的g主。”

    她俯身折腰跪地,无怨无悔。

    “七殿下他不会回来了,流花g,早就不是七殿下的流花g了。”

    那小小的孩子在君前镇定自若,冷静的一点不像平时木木呆呆的女娃娃,白嫩的小手蜷起,温暖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

    娇嫩的声音像是最後一声莺啼,坚硬细碎“流花g是帝凰的,正因为帝凰住在这里,才会冲煞了拓跋公主。”

    皇帝并不是舍不得自己儿子的命,而是他怎麽盘算,七皇子也在万里之遥,且不说人能不能顺利杀掉,但是这一趟来回也要太多时间,g本远水解不了近渴。

    帝凰虽然是天选命格,但是皇族的人都知道,不过是国师拿来骗人的幌子,一个小小的女娃,有什麽舍不得?

    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要解这要命的围,谁不乐意?

    皇帝大大松了一口气,抱起小帝凰,笑的眼睛都挤到一起,赶忙命禁军将她带上城墙。

    小帝凰被扭著手站在城垛上,红衣如血,细细的绒发在盛京的秋风里,像是幼雏鸟振翅四散下的细小羽毛。

    她眨著长睫毛下的大眼睛,秋叶湖水一样的大眼睛,缓缓闭上。

    那一天,就是她在这里看著七哥哥离开。

    七哥哥,对不起,帝凰要走了。

    七哥哥,这是帝凰能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七哥哥,如果能再见你一面该有多好,对不起,七哥哥……

    那一天的阳光,热烈的反常,夏日一般,在城垛的青砖上反s出巨大刺目的金光,那个红衣的小孩子身後红纱飘起的摇曳裙摆高高扬起,竟是一只渴望飞天的小凤凰。

    那拓跋部的祭司嗤笑的指著她,“大盛皇帝耍著我们玩麽?找这麽一个小女娃顶替?”

    帝凰低头,大眼睛在高处俯视著他,只有六岁的身体,眼里的凌厉庄严竟将城楼下的蛮族勇兵惊得鸦雀无声。

    “我怎麽不是?”

    她的声音虽小,却庄严而高雅,竟似一夜之间长大,红色衣裙在风里像是腾云而起一般“我是天选帝凰,皇帝赐住流花g,保我大盛皇朝兴隆昌盛,国祚绵延!以我一个人的命格救回你们的公主,绰绰有余!”

    “帝凰女呀,那就是帝凰女!”

    惊叹的呼声如同潮水一般泛滥开来,一波波冲击而上,在烈烈秋风中骚动不安。

    帝凰女传说已久,虽然大部分由国师造势而成,但口口相传,且草原部族向来迷信,眼下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如此高贵的帝凰女,定能换回拓跋公主的一条命!且大盛皇朝少了天选帝凰,可不也就少了那个传说中的天下共主麽?

    老祭司还想反驳,心急如焚的拓跋汗却已经站起身,指著帝凰高喊,快!快取了她的命换回我儿!

    这个女娃儿和自己女儿年龄相仿,又同属y,命格高贵,只要没有她,多玉扎定能好起来!

    祭司气极,汗王却几乎不顾一切,抓住一切救命稻草换回自己的爱女。“祭司!拿她的命祭天,保住我儿!”

    大祭司咬咬牙,拢著手回身“以我们部落的规矩,要救公主就得按部落里的规矩来,命祭务必要我领著一百族人,在流花g进行!”

    於是帝凰被押下去,城外大军退後十里,大盛皇朝帝都的城门开了一条小缝,将那瘦骨嶙峋的祭司和身著祭司长袍的一百随侍,迎了进去。

    “帝凰!帝凰!”

    少年清凉焦灼的声音在铁甲烟烬里透过来,她看到一个年龄相仿的俊秀男孩拼命要拨开侍从的手向她扑过来。

    她弯起大大的眼睛,伸手冲他招了招。

    “易易,再见!以後七哥哥回来了,你要代我陪他哦!”她举手在嘴边弯成一个圆,冲自己结交时日不多的好朋友嫩嫩的喊。

    “小世子,快走了!”那男孩泪涕横流,在侍从臂弯里暴烈挣动,却被转身强抱上华丽的马车。

    草原人祭极其残忍。

    老祭司的手像是风干的枯枝,头上绑著各种人骨追成的链子,衬著他油腻花白的chu硬头发和仿佛饿极了的怪物一般下凹的浑浊双眼,帝凰小小的身子被吓得直发抖。

    那老祭司挤出一个狰狞的怪物似得笑,好像月影下的枯树j,细长的指头只有一层皱巴巴的皮包著骨头。

    他桀桀的笑,随侍们遵从他的旨意在流花g的老梨树下搭起一个枯枝做成的高台,立著一g铁柱,直c地底三分。

    老祭司m著头发上的骨头,又是桀桀的嬉笑。

    “等著小女娃烧成皮,我要取她的两块儿腿骨。”他眼神像是一只贪食的蛙,这女娃异常白嫩可口,必然肌骨莹润,她的骨头一定是莹白如玉的小玩意儿吧,嘻嘻。

    帝凰被拽起身,反手绑在chu壮的铁柱上,紧紧咬著红润的小嘴,大眼睛上的睫毛低低颤抖。

    “哟,硬气的小姑娘,真是天选帝凰?”大祭司枯橘一般的老脸,喷出腐败的臭气,在她白嫩晶莹的小脸上来回闻嗅“怎麽样,如果你否认做这个流花g主,我老人家能留你一条命哦。”

    干瘦的手指m著她身後冰凉的铁柱,一手拿起身旁侍从用金盘托上来的一把小铁锤。

    “为了破你的命格,得要先用小铁锤敲断你浑身所有筋骨,敲成渣渣。”铁锤磕在铁柱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伴随著桀桀的枯笑“然後,你就只剩下一张废皮,却还活著,在你就咬疼昏过去的时候,老人家我就会从这里把铁柱子点燃。”

    枯骨般的手牵起铁柱内芯的一g铜线,恐吓的递到帝凰眼前,还是那副古怪的桀桀嬉笑“然後,这个台下会点上火把,绑你的铁柱一点一点烫起来,烫的你连昏都昏不过去,烧穿你背上的小嫩皮,慢慢把你烤熟。”

    他眼里充满了折磨人的热情兴奋,似乎发了烧一样。

    “老人家还没烧过你这样的嫩娃娃,滋味肯定美妙极了。”他m著她细腻滑嫩的小脸蛋,“最後,你会烧的只剩下两条小腿,老人家就把你的膝盖骨取出来,做成骨串。”

    帝凰吓得双目大张,浑身都在发抖,一双秋水瞳眸闪著恐惧,看著那怪物一般的老人。

    老祭司最喜欢看著猎物临死前惊惧恐怖的狰狞感,越是害怕他就越是兴奋,“怎样,你要不要否认?”

    否认了,他就可以去杀那个世所罕见的七皇子,桀桀桀!

    帝凰任眼泪淌在脸蛋上,眼睛里虽然惊恐异常,却没有退意。

    她微微张开红色的小嘴,干哑却坚定的一字一句。

    “我,是天选帝凰,流、花、g、主!”

    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即使身逢乱世,陷身恶沼,依然灿若秋波,不染尘霾。

    老怪物见她这般模样,心底里脊涌出一股极为恶毒的残忍和兴奋,他高声尖笑著,举起手的铁锤,声音像是刮擦过铁皮的狗爪,尖利狰狞────“人祭,开始!”

    作家的话:

    小叶子,我对不起你,都是我把你写的这麽不招人待见,55555!都是我的错,给你娶了那麽多老婆!

    小秋:该糟了吧?娶那麽多你拿什麽和我争?

    小叶:朕自有朕的招。

    小秋a;a;小叶冲著女主:快说你要谁!

    女主:我现在明显只喜欢小秋好不好?小叶子我都不认识你。

    小秋转头看小叶:我先把证领了才能轮到你。

    小叶:法院都是我家开的,你领个证有用麽?

    小秋冷笑:等著看,看法院归谁开。

    女主:……

    ☆、碎骨之伤

    那真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刑罚。

    一边旁观的大盛皇族们,看那枯皮似得老怪物拿那周身带刺的铁锤,从帝凰的脚趾间开始,一寸寸敲碎了她娇细的骨头!骨骼崩裂的声音沈闷而刺耳,每一下铁锤上的倒刺都扎进她细腻的皮肤,拔出来的时候,带出刺拉翻飞的红r和鲜血。

    那稚嫩的女娃娃满身惊冷的汗,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双眸一片死气。老祭司敲得很慢很慢,每次都在她抽搐还未平复的时候再狠狠来一锤,先是碎了趾骨,再慢慢往上,一寸寸,昔日白嫩圆润的小腿登时像是被抽掉了支柱,像是面袋子一样软软的搭下来,儿童柔弱的骨骼被敲成了细沙,腿上鲜血淋漓,恐怖的凹陷下去。

    接著,就是她幼嫩的脊柱和十指双臂。那曾经连摔倒都有人心疼的细细搓揉的可爱小身体,慢慢像是抽了筋的蛇一样空虚绵倒下去,流花g的守卫们纷纷不忍直视,忍著喉咙中的恶心,别过头去。

    大盛皇朝的皇族们,一边心惊胆战一边暗暗庆幸,外族蛮夷真是落後刻毒至极,这个大祭司据说从小是吃人r喝蛇血长大,浑身腐臭,头骨珠子喀拉喀拉的怪响,光看他一脸食用蛙的龌龊表情,就知道他手下折磨人该是如何求死不能!这些皇族一心庆幸站在那火堆上的不是自己,却没有一人心底隐隐不忍,他们这帮平时自诩高贵无匹的贵族们今日能偷生苟且,竟全靠著一个受尽残忍折磨的小姑娘!

    帝凰真希望自己已经死了,她太小,太天真,她曾经真的不明白这世界上还有比死更令人恐惧万分的事情,不能用疼来形容,她连气都喘不上来,身上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只有,只有耳畔喀拉喀拉骨头碎裂的声音和直冲脑门牙龈几乎迸裂骨血的痛苦!像是小猫被人拧著脖子,呀呀的哭,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快杀了她吧,谁快杀了她呀……

    十指碎裂的一刹那,她尖声呜鸣了一声,全身骨骼似粉,皆数废掉,十指连心,她疯狂的颤抖,像濒死的鱼被利刃活活划破肚皮。

    “其实本来还需要活剖的,但老人家看你撑不了那麽旧,就直接上火柱吧!”老祭司被她痛苦求死的表情看得兴奋至极,搓了搓手,拿起火把就点燃了铁柱里的铜芯。

    皮肤被烧焦的味道直冲天际,整个流花g都充满了烂r的味道。火红的铁柱p烙吱吱叫,登时把帝凰唯一完好的後背和後脑烧的鲜血淋漓,焦红狰狞。

    本以为碎骨是最疼的,原来,竟远远还比不上火焚……祭司一点点加大火势,那通红的火柱竟要把人一点点的烤熟!

    如此恶毒如此残忍!

    除了这些蛮夷祭司,没人再胆敢看这火台一眼,没人胆敢吱一声,大盛皇族们两股战战,连尿裤子的都有!老祭司桀桀的笑,知道这些手无缚**之力、成天只知道勾心斗角的中原贵族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登时更加兴奋,还欲再加一把火,就看到地上的石子似乎微微的震动了起来。

    下一瞬他鼻血飞溅,还未收住唇边恶毒贪婪的怪笑,就被一阵狂烈风暴摔飞了出去!

    狂风乱卷,楼台巍巍颤抖,大地呜鸣,半空之中疾速飞卷而来的红色身影如同狂暴的飞天红龙,上古神兽挟持这巨大的狠厉拨云吞日,卷起风沙千丈,直入云天!

    风声哭啸,沙尘狂戾,有人带著杀佛弑神的巨大怒火和哀伤飞扑而来!

    风卷黑鸦鬼哭狼嚎,龙哭黄泉寸草不生,人未至风压已至,流花g里面已经没有能站得起来的人,不是屈膝跪倒在地就是勉强抓著身边的物体固定自己,树短枯枝,狂风石雨和树叶像是刀锋一样,惹起阵阵尖利惨叫和横飞血r。

    叶沐风一手拎著拓跋部首将的半截鲜血淋漓的脑袋,红衣如血,双眸如冰,几天不眠不休却疯狂至极。

    美动天人的红衣少年如同地狱修罗,携著地火太阿冲入帝都围城的数十万部落大军中,如同掠过花叶的利刃,如入无人之境,探囊取物,无人敢阻,纷纷抱著脑袋似风摧秋草一般。

    黄沙染血,任他手起刀落,割了首将的脑袋,手举太阿劈开了十寸厚的青铜城门!

    太阿,上古名剑,轩辕也要颤抖的嗜血兵器!

    这是哪里来的妖魔?!

    还没人能反映过来,红衣如同被火烧的烈凰,直扑流花g而去!

    他原以为,原以为只要保住了皇城,帝凰就不会有生命之忧,他错了!他错了!

    肝胆欲裂,叶沐风只觉得鲜血涌吼,身体颤抖,这朗朗乾坤,竟然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女娃娃,大盛皇族,竟然如此怯懦!

    他只攻不守,完全舍弃後背,一路向前,直扑而来,一手狠狠掐住地上那个枯枝一般扭曲的老怪物,倾国倾城的容颜看起来竟像是个恶鬼。

    老祭司一只手臂被他活生生撕了下来!尖利狰狞哭号,他喜欢折磨别人,甚至是活吞生剖,自己却连一点痛楚也受不了,看自己空洞的肩膀,登时号哭了起来,腥臭的血污喷涌而出,溅在狼狈不堪的在地面上翻滚抽搐。

    叶沐风松手,後背似是剧痛的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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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抖,焦烫的r味传来,他几乎僵在原地,不敢回头。

    理智告诉他,快回头,那血红火柱上已然皮开r绽的小姑娘,就是他的帝凰,快去救她!

    情感却像是剧毒的蛇,惊恐忧惧,将他啃食在原地,体无完肤,魂飞魄散。

    天云黑沈,惊雷炸起,大雨落地。

    雨点砸到血迹斑斑的青砖石地上,卷起腥臭和血流转瞬无形,大水流过,火柱熄灭。

    他的魂魄也被一点点熄灭。

    那个被绑在柴堆上,浑身鲜血,背後被烈火吞噬,骨粉成灰的r团怪物,就是他的帝凰麽?

    他似乎被抽离了魂魄,一步一顿,跪在她身旁,火苗舔食上他的手腕,他毫无所觉,割断她那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手腕上的铁索。

    帝凰还有气,却已经面目模糊,狰狞如鬼,身上全是血洞和火烧出的焦r,只是一团血r模糊会微微抽搐的血块罢了。

    他抱著血r模糊的帝凰,心在那一瞬间,痛楚灭顶,万劫不复!

    所有知觉,都和她一样,被火焚成灰。

    春光明豔,秋水粼粼。

    帝凰惨不成人形,却似是最後的回光返照一样,慢慢睁开了烧焦的眼睛,红肿刺目,而那双秋水瞳眸,却是他认得的模样。

    她目不转睛的看著他,欣喜,灰败,绝望,亲昵……

    那一瞬间,这个六岁的女孩子眼睛里,竟然也有如此多,如此复杂的情感。

    己命换彼身。

    她做到了。

    永在君前,她却做不到了。

    秋水一样的眸子依依不舍的看著他的心神俱焚,看他痛不欲生,看他……

    血淋淋的小嘴动了动,气若游丝,却是唯一的渴盼。

    他低头,毫不嫌弃的轻轻抚m著她焦缩丑陋的小脸,小心翼翼的好像她仍是他手心那个最美的珍宝。

    她说,七哥哥,送我走吧。

    他眸底醉人,含著痛楚微笑,手指温柔的不可思议。

    如果他不离开,今日的流花g主必然是他。

    如果他不离开,帝凰不会被绑上火柱。

    原来命运无情,天不会老,逃不开,躲不掉。

    终究的终究,她仍然为他挡了死劫,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痛。

    大雨倾盆,冲刷掉一切丑陋,冷风粼粼,浇透了他湿冷的长发红衣,他伸长手臂,缓缓的,珍爱的,将她抱紧。

    她已经全身粉碎,多活一刻,都是痛苦,他怎麽会不明白。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抱紧。

    再没有一个人,让你看到眉眼间都是花火。

    再没有一个人,让你看到她笑,会轻扬唇角,看到她皱眉,欲以身代劳。

    手指握紧太阿,抵住她的背心,心脏的地方。

    帝凰似有所觉,大眼睛里闪著不舍和欣喜。

    他闭上眼,咬唇出血,毫不犹豫,一剑洞穿!

    明亮的眼睛缓缓的,暗淡却安详,她走了,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冰天雪地,独自仓惶。

    长指颤抖著,从怀里m出那块冰冷的血玉,红色完全褪去,剩下一片莹白如雪。

    他把这雪白的石头轻轻放入帝凰破烂的衣襟里,面白如雪,再无人色。

    永别了,帝凰

    我的心肝宝贝。

    本以为你是我此生的恋人,却变成最痛的伤

    永别了

    此生再也见不到你

    春暖入怀,笑意如花。

    作家的话:

    ok,小叶子完成妖魔化了

    下面准备新婚之夜,上荤菜了噢

    ☆、春山如笑

    自那一夜蔷薇妖豔,石桌缠绵之後,禾风暖开始躲人。

    她开始变得好忙,八婆的好像将军府里洗衣扫地涮碗甚至是喜鹊搭窝都归她管,现在又迷上了扫地。

    反正,她就是忙的没时间和秋览若处一处。

    当将军府的主人好不容易抽空回家,发现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丰盛的午宴桌边,桌上菜色j致,夏日静好,荷叶茶也散发著静幽香气,侍从们垂手恭立,净手的香片茶和花蒸露都一丝不苟没有一点问题的时候,那双春江如画的眉眼就微微挑了起来。

    下人们也不紧张,应天鼓著嘴站在一边,笑的跟只炸毛狐狸似得。

    “将军。”他嘿嘿笑著,搓了搓手看眼前云边玉树,倾国倾城的清豔青年。秋览若微微斜过眼来,耳畔坠下的玲珑香珠平添万分拈花风情,应天不待他问,立刻禀报“将军,暖姑娘这会儿扫府门口的地去了。”

    秋览若唇边似笑非笑,筷子在白玉骨指里微微滑动,“扫地,就不需要用膳了?”

    那是,陪您吃饭,等您饭吃饱了吃人麽?

    应天嘴角抽搐,将军,人家小姑娘脖子上青青紫紫的,您当别人瞎子呢。

    禽兽啊!

    肚子里的话自然不能说出口,当人下属的,自然也懂得什麽话不能挑明说。“将军,咱们府里的人手哪里有暖姑娘手勤动作快,不但将军府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府门口的官道上也打扫干净啦。”

    秋览若自然知道,这几日回府,脚下踩的石板地在几十米开外就已经一尘不染,归功於谁,他不作第二人想。

    将军府一条街贵胄府邸不少,眼看帅元府像是吃错了药一样这麽爱护皇城环境,临街的大宗世族纷纷争起效仿,生怕落下潮流。这下摊铺百姓群起效尤,皇城西角,除了易小王爷府和鞠相府,家家都把清扫范围扩展到了友邻,京兆尹路过巡查的时候,卫生条件好的让他想哭。

    今天下朝,连帝君都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清清楚楚写了三个字,你有病。

    仿佛没看见应天的眼神,帅元将军施施然伸出筷子去,半点叫人回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宠她,自然是她爱干什麽就干什麽,为了躲他饭都不吃这种事也没甚麽。

    躲就躲吧。

    应天还以为秋览若会立刻让他把那个大中午毒日头下的丫头押回来,却见秋览若垂眸吃饭,连一丝不豫都没有。

    慢条斯理的吃完饭,秋览若站起身,取了丝巾擦干净手,转头对上应天的眼,红唇微启。

    快说吧快说吧,心疼了吧不高兴了吧想人家了吧。

    应天搓著手等。

    身後几个丫鬟也搓著手。

    秋览若只是在水里点了点,y柔好听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应天。”

    说吧说吧!想让人家来陪你就说吧。

    倾国倾城的凤眸微弯,撩人的语调凉若秋水“嘱咐风暖,扫地紧著将军府这边即可,别扫到鞠洲府那边给我丢人。”

    长指轻轻扫了扫“时间过了就把午膳撤了吧,既然人家不想吃,又留什麽呢。”

    红唇薄薄勾起,发若流泉异色妖娆,美丽的青年笑的有如佛指拈花,没心没肺,撩开纱幔撩香而去,没有半分停留。

    下巴砸到脚背上,应天张著嘴看自家将军走人,欲哭无泪。

    “应总管,买定离手,愿赌服输了。”

    金钱诱惑之下,没人先收拾桌上的残羹,背後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搓手声嘿嘿嘿靠过来,应天哭丧著脸解开钱袋。

    对她而言,也许一切都进展的过快了……

    风暖大老远听说他要回府用午膳,跟老鼠躲猫一样,此刻连东厢都不敢回,托著下巴坐在将军府门口的石狮子边,眨巴著眼睛,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览若於她,相逢於幼年,相熟相伴,她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个小小的少女,朦朦胧胧的恋慕,是最纯净的感情。

    可她的感情太干净了,那时年纪娇小,桃枝相约相伴老,在她的意识里,最深最重的爱就是白头偕老,举案齐眉,相持始终,不离不弃,这样平顺温淡的爱慕,那样执子之手的淡淡默契,知心知意就好。

    她知他的爱温柔醉人,可那一夜之後,风暖才惊觉那样的爱却太过妖娆露骨豔情,超出她的认知。

    她以为他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不知他还要骨r厮磨缠绵不休。

    原来夫妻,不是亲亲抱抱就好的。

    她惧怕那样的拥抱,却又忍不住想要偎进,他怀抱温暖柔和,刻骨的痴缠,都在他手臂长发间柔柔铺开。

    他抱她的时候,手臂总是缓缓卷过来,微微收力,像抱一只柔若无骨的貂,任她团上他的膝。探入鼻间的气息幽若兰花,带著暖暖水汽,眉目间凝成绝代风华,长发在她手腕凉凉的滑淡淡的卷,缠了千百种柔情倦意。

    在那样的怀抱里,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摧毁,没有任何风雨能够透进。

    可是,呀,还是不敢。

    苦恼的少女把红透的脑袋埋到膝盖里。

    如果到他身边去,肯定又会被春息迷惑,傻头傻脑的把他扑倒,使劲啃。

    想著那副秀色可餐的姿色,感觉肚子饿了。

    娶个头脑简单的吃货好处就是,别家女子恨教自家男人不封侯,比著金枝玉翠满头锦绣华绫一身,而风暖给她一盘桂花糕,她就会高高兴兴地蹦哒著跟你走。

    如果桂花糕也买不起,一碗粥也可以打发的。

    禾大爹爹告诉她,只要暖暖还能吃饭能睡觉,这世界上的事,就还没有多坏。

    风暖深以为然,自小受的苦已经不少,她看每一天,都像恩赐一样。

    算算时间,那妖孽应该吃完饭忙公事去了,风暖起身拍拍裙子,把脑子里的邪恶念头打发走,很开心的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来将军府里时日不短了,秋览若不喜府里人多,只安排了两个丫头给她,风暖却无论如何学不来这一套。

    秋览若本是可著劲把她往娇贵了养,怎麽惯著怎麽来,可後来发现小丫头动弹习惯了,不让她做事反而难受,也就随她去了。

    不是做作矫情,而是她在东街做了这麽多年生意,虽然也曾受过骚扰,可街坊邻居大都那麽好。有来铺子里聊天的,有随手帮她带包调味的,甚至写书习字也是从一个常来喝粥的老夫子那里一点点学来的。别的不说,秋览若送来的丫鬟朱霄都曾去过她铺子里好几次,厨房的青大娘跟她买过早点……风暖看到她们就无比放松,别说端架子了,就是让她们端水端饭,都怪怪的。

    这样也有问题,风暖知道。

    将军夫人以後怎麽都是一品诰命,她这样的女人,撑不起豪门巨胄的气势,一开口一投足,就能露怯。

    不是不担忧的。

    当秋览若发现她开始苦攻琴棋书画的时候,撑著双臂把她环在怀里,下巴搁在她颈窝连连低笑,食指一点,就把她苦思半响的棋局一招之内破的落花流水,凉凉说了一句“不必徒劳,以後孩儿我来教。”

    什麽叫孩、儿、你、来、教!

    孩儿的娘出去丢人丢大发,你脸上好看麽!

    脾气给惯得上火,抓著他的耳朵就扒拉,却被那妖娆绝世的男人压在桌上笑的浑身轻颤,一边在她耳边密密的吻“暖暖别怕,夫君不怕丢人。”

    也就是说,她一定会给他丢人!

    春暖被他笑的一肚子邪火,又被他唇边春山如笑的绝美景致给迷了眼,不由的就软软任他吮吻,还不甘咕哝“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

    那男人回的敷衍,红唇炽热水香缭绕。

    却听他一边在耳畔亲吻,香淡的语调在她耳畔,柔指抚琴一般,妖娆醉人,不厌其烦的轻语。

    她的每一份努力,他都知道。

    她那样好,嫁了谁,就要谁不受任何委屈,她这份心意,配得起天下任何一个圣贤。

    那时陌上梢头,她就成蜷缩成了他手掌中的小鸽子,温暖乖顺。

    风暖刻意绕过秋览若休憩的别院,从另一侧窜入了厨房,一下子傻了眼。

    厨房里东西珍馐佳肴,丰盛异常,可惜……都是最原始的姿态。

    人参四肢八角,美滋滋的躺在黄绸缎上,鹿茸还在鹿的角上,**鸭鱼r都还是活的,会走会飞能游,即使她饿的两眼昏花,也不能抓来就啃。

    那吃两口白米饭吧,厨房里跟防贼似得干干净净,除了不能入口的东西,全被锁了起来……

    将军府害怕贼,这盛京的治安,有这麽差麽==

    就、就没人留饭给她麽,好歹,将军府的门口是她扫干净的啊,风暖只想哭。

    挽上袖子,风暖决定从厨房外的土陇里刨一个番薯来烤,却看见青大娘的女儿,那个漂亮的小厨娘眼睛弯弯的把她堵在了门外,挡住她去刨土的势头。

    “暖姑娘,”她笑的眉如春山,“将军吩咐下来,咱们府里过了点是不开饭的。”

    她顿了顿,笑的更加可亲。

    “姑娘若是饿了,就到将军手里吃东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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