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季思意起来的时候,家里的气氛就很不对劲。
前前后后的人都撤到了外围,屋里只有贺家的人。
“贺廷怎么还没回来?贺绪呢?”贺云平问站在后面的贺天,声音非常的低沉,充斥着浓浓的悲伤。
“贺廷的车子已经进了京城,不用一个小时应该能到了,阿绪那边有点麻烦,贺熙这时候应该到了。”
话正说着,贺熙就进来了,表情凝重。
“爷爷他……”贺熙没办法说出那话,哽在了喉头处。
季思意站在后面,视线往里投去。
只见医护人员在静静的候在病床边上,这个时候,里面的贺老突然说话了,贺云平三兄弟瞬间就紧张的走到了里面,压低着声音对贺老说话。听到贺老要求出门一趟的话,贺家兄弟吓了一跳。
“老爷子,还是等您身体好些了再……”
“怎么,老头子爬不起来了,使不动你们了是吧。”
贺老的情绪有些起伏得厉害,声音低沉而凌厉,即使他病在床上,依旧威严迫人。
看贺老突然挣扎着起身,大家都慌了。
“老爷子,您这是要干什么?”
贺云平绷紧了脸,语气也有点重,他是被贺老的样子给吓的。
贺老见孙儿们都阻止自己,一手拍开了稳住自己的人。
屋里的人看到贺老这样,都急得不知道怎么是好。
季思意走到了外面打了一个电话再进来,那些平常时在外面手握权力的男人们都僵了,几位贺夫人也不敢拦着贺老,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季思意走到了床边,对绷着脸的贺老道:“爷爷,程老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贺老的眼猛的看向季思意,那眼中的神光一闪,将所有的情绪都收了起来。
所有人都怪异的看了季思意一眼,看到贺老安静了下来,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其他人呢,”贺老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精神看上去很不好。
“人都在外面,贺廷已经赶回京城了。”贺云平低声道。
贺老突然看了过来,眼中有怒,“他这时候……不能回来。”
“老爷子,海外已经平静了,他……”
“让他回……去。”贺老虚弱的重力道出,“你们……害了他。”
“贺廷想要见您,”贺云平说:“是我做的主让他回来的,老爷子,他们必须回来。”
贺老怒目瞪向贺云平,那恼火的样子让人害怕,真怕他一喘气就没了。
“老爷子,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他自己也处理好海外的琐事,不会让人有机可趁。”贺云升也替自个的大哥说了句话。
贺老却是不再理会他们,重重闭上了眼。
“老爷子,”贺天站到了前面,“我们都知道分寸,现在他人已经进了京城,阿绪会给他斩除京城的暗箭,见过您了他会马上回去。”
贺老慢慢的睁开眼看贺天,问:“阿绪……”
“他能扛得过来,”贺天神情一沉,眼中闪过对贺绪的信任光芒,“他和我们不一样,他能够阻止得了……”
贺老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一家子都站在同一个地方,倒让贺绪这个行商的压力更大了。
不仅是要行商,还要替他们贺家挡那些风风雨雨。
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贺家这些人不介意背上骂名,拿自己前途来救贺绪。
贺廷比预计的还要快回到贺家,一身白色制服,笔挺有神的走进,站到了贺老的床前,将微喘的气压下,“爷爷。”
刚毅的五官满是海风吹打过的风霜,冷硬如刀锋!
深邃如海的眼郑重的与贺老对视,祖孙一时无言。
贺老虚弱的抬了抬手,“回……来就……好。”
“爷爷,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我已经好久没和您一起吃顿饭了。”
长年在外的贺廷比他们这些人更少见到贺老,只有小时候常常跟贺老学习手上功夫,从老爷子的身上学习到了很多的东西。
曾经那个威严凛然的老爷子却虚弱的躺在这里,无法再起身了。
贺老的视线一一从自己的子孙,儿媳和孙媳扫过,有人将曾孙抱到了床前让贺老过一眼。
大家都沉默的呆在床前。
现在唯独缺了一个贺绪。
贺老盯着那孩子看了好久,手无力再抬起,连说话都喘上了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
他们都知道,老爷子大限已至。
老爷子一口气堵着,就是不想离开。
他的眼神慢慢的变得涣散了,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没能说出来,有人凑近也没能听得出来。
安静的屋子慢慢的退出了一半人,有一半人守在屋里。
医师已经尽力了,老爷子活到了这个年纪,身上落下的那些大毛病,严重的影响着他。
季思意站在客厅里,看着沉默的大家。
手机这会儿突然响了起来,是马部长的电话。
季思意转到一边接起了电话,而客厅里的人则商量着这后边的事,“贺廷,你今天晚上就离开京城,你不能久呆。”
贺廷对贺云平点头,突然问,“阿绪呢。”
“阿绪替你挡了些麻烦,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贺云平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钟表,目光落向站在外边听电话的季思意身上。
第一次见季思意的贺廷也看了几眼,知道这就是贺绪的妻子。
季思意收起手机,走了进来,看向贺廷,“你……”还未说话,手机又响了起来,季思意一扫竟是程厉城。
她的目光一闪当着众人的面接了起来。
程厉城的声音夹着极浓的疲倦,“老爷子已经过来了。”
季思意皱眉,“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季思意……没事了,见了面你就会清楚。”
程厉城挂断了电话。
季思意皱眉。
程厉城特地的给自己打电话,一家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怎么了?”贺云平问。
“程老到了。”
季思意刚才在里面说程老半小时到,也不过是一种猜测,没想到程老真的过来了。
还是在这种敏感时期。
屋里的人纷纷起身朝着外面走,准备亲自迎接程老。
十几分钟后见到程老,他们都愣住了。
程老由着程卫国搀扶进来,目光犀利而悲伤。
这位老人家第一次如此外露自己的情绪。
以前他们都以为贺老和程老是互不相干的熟悉人罢了,谁曾想过,这两人的交情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