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之前的一些恋爱关系不同,即使她与沈辰的见面如何美好,频率仍然高不起来。如果换了寻常逻辑,他
们这样的关系决计维持不了很久。然而,即使只有寥寥数次见面,她发现自己似乎和他建立起了一种奇异的关联。
就像是自发形成的契约,难以打破。沈辰并没有提过他需要带忠诚性质的关系,也从未过问她的私生活。她知道如
果她与旁人接触,他不会知道,抑或知道也未必在意。但她确实无法再提起对别人的兴趣,或许这是人的劣根性,
永远喜欢去追逐自己难以得到的东西,而对身边唾手可得的却兴致缺缺。
更何况,即使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都宛如最完美的蜜月。
她没有度过蜜月,但因为沈辰她也不再期待和别人的婚礼。
他不知道,他给予她的那些,像点点星光落在湖面,夜晚便化成了她梦中的倒影。而每个有他出现的梦境都值得她
在醒来后回味很久很久。她的梦中,他的怀抱,体温和微笑都是真实的,真实到她醒来时还能感受得到。
然而他们都很忙碌,不可能抽太多时间给彼此。她只能安慰自己,也许朝夕相对会更容易产生厌倦。而如果距离能
保持彼此见面时的激情,也是好的。
天气慢慢转暖。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即使是冬日严寒的N市也总有褪去冰雪的一天,气温在起起伏伏中一点
点回升。
乍暖还寒的时候,很容易生病。部门好几人都重感冒发烧请了病假,苏感觉落在身上的工作也是越来越多。虽然还
能应付过来,但也渐渐觉得有些吃力。
这天上司叫她去办公室,交待她带队去参加S市举办的行业交流会。
这次交流会本该是上司本人参加,但他偏巧有另一趟出国公差冲突,便找了她来顶这个缺。苏一方面有些受宠若
惊,毕竟这也证明了她能力受上司认可。另一方面,却也庆幸能暂时逃离一下工作岗位。天高皇帝远,很多公司内
部的事在出差期间便可脱手了。虽然不会清闲,但也能摆脱一些过分琐碎的工作。
落地之后,她带着团队安顿下来,之后便是准备交流会的相关资料,还要和在国外的上司碰头讨论。到酒店时本也
晚了,大家沟通停当各自回房休息后,她自己又加了一阵班,觉得困倦时一看表竟已将近凌晨五点。
会场的入场时间是七点半,看来也不必再睡。她冲了澡,换了一身清爽衣服下楼去买咖啡。这次的交流会分
两个会场,一是她们参加的各企业行业交流,还有一个会场是比较高逼格的圆桌会议,供大佬们探讨。她觉得沈辰
很可能会参加。在便利店等咖啡的时候她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信息:我在S市。
想了想又发了句:你也在吗?roUr0uwu1点
然而直到她们一天会议结束,不,直到几天会议日程全部结束,她都没有收到沈辰的回复。
公事日程完毕后的那天晚上,大家计划一起出去玩玩。S市是南部的口岸,有港澳通行证就可以去澳门,大家
盯着这个机会,都早有准备。苏觉得一个团队都是年轻人,也不必非要一起行动,组织一起聚了餐,规定机场集合
时间后便放大家自由。
而且,她确实也没有心情和他们一起玩闹。她在新闻上看到了他,在圆桌会议的直播侃侃而谈。她可以理解
他行程紧张,没有精力顾及她,然而就连打一两个字或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她自己买了巴士票,窗外灯火通明,但她却觉得分外寂寥。
她兑了些港币,早听闻澳门赌场著名,加之情绪不佳,她想找个稍微刺激一点的方式发泄一下。而且,她胸
怀些微恶意地想,说不定能有一场艳遇。
是个赌场就好,无所谓哪一家。她看了地图自己离威尼斯人最近,便打车去那里。
此时正是夜生活开始,威尼斯人的游客鳞次栉比,逼真的天空帷幕下,点着灯火的贡多拉小船在运河缓缓漂流。而
她却无心享受这等休闲光景,匆匆进场。
然而真正走进赌场,望着那密密麻麻的赌桌、角子机,还有围在每张赌桌旁的人群,她却感到有些畏缩,不
知该如何开始,只是先漫无目的地走走看看。她看见大家的神情各不相同,有全神贯注盯着台面的,有在桌子下不
停抖腿的,有像疯子一样大笑大叫的,还有佯装淡定但遏制不住颤抖双手的。当然,这里更不缺的就是美人,无论
男女。他们大多衣着光鲜亮丽,优雅地端着酒或小吃,或倚在某个赌客身边,或和同伴轻言细语地谈笑。
这样的温柔乡,销金窟,只要有足够的钱,太适合在这里醉生梦死。
有人往她手里递过一杯香槟。她扭头,是个笑容温文的青年。
“第一次来?”他问,口音软糯,一听便是南方人。
她微笑,点头:“是啊。也不知道该玩些什么。”
“简单啊。去兑些筹码,不想费脑就玩玩老虎机,猜猜大小,想玩点烧脑的就德州扑克或者21点呗。”
见她含笑不语,青年邀请他:“要不,陪我去那边桌子上坐坐?你看一下我们怎么玩也可以。”
与他闲聊几句,苏得知他是个小富二代。 家里开了工厂,生意有老子管着,他也不需要怎么操心,每周就来澳门
玩上两天。
“我玩得也不大,每周也就几十万输赢。”青年语气随意地解释,“玩得大的,也不在这边的散台子上待。”
苏并没问他年龄,但看上去他还比她小个几岁,脸上还没退掉稚气。她啜一口香槟,便坐在他身边。
青年向对面招呼:“任姐,来了。继续。”
对面被他呼作任姐的是个容貌明丽的女人,乌发浓密,皓齿红唇。一袭V领黑裙,耳垂和脖子上的珍珠祖母绿首饰
是意大利的小众手工品牌,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闪烁。她理了理手中的牌,推推身边的男人:“小周来了,你看我
们点数呀。这把我是要翻盘来的。”
她旁边的男人转过身。
苏怔住了。
是沈辰。他站在任姐身旁,胳膊上搭着件西服外套,衬衣扣子解开两颗,像是刚从什么商务会议离席。
还是他先招呼她:“苏。”
任姐抬头,一脸诧异:“你们认识?”
“对,同行业的朋友。”
“那更好。”任姐亲亲热热给苏送去一个眼神,“你们行业不是学统计的多?也帮我统计统计看几时运气该到我头
上。”
沈辰向她解释:“任思远就是这样,不到黄河不死心,也算是朋友中奇葩的。上次她输了四百来万,跟我说,怎么
这钱没个响就消失了。我说你不能这么比喻。你得想,输了一辆宾利慕尚。她这才觉得心疼。回头就又往赌场里
钻,说说这次准备输几辆慕尚?”
任姐笑骂:“你不赌,还不让别人赌?净扫人兴。”
“是啊,辰哥,小苏也在这里,一起玩两把呗。不然在这待着也无聊啊。”小周也劝。
苏注视着他。她微微抿着嘴,涂了殷红唇釉,化妆品便很能掩盖表情,拗不出刻薄形状。她冲他嫣然一笑:“要么
就玩吧。我也是第一次来,你们教教我。”
她掏出钱夹:“你们说,换多少合适?”
“第一次玩换个几千港币就好了。”小周好心建议。
“那好吧。换八千。”她掏出一叠钞票,朝他晃晃,递给荷官。
他看到她的下颌轻抬,扯出个倔强的弧度。
“好吧,我也换八千。”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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