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的桌子上的桂花莲子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几碟精致的糕点端端正正的摆放着,楚云歌支着头看着面前的苏清明,她这几日俱是这般不顾仪态,十分快速的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几块糕点随便往嘴里一塞,便匆匆忙忙的告别出门了,连嘴角的渣滓都未曾注意。
楚云歌看着那人出去的背影,眸子里透亮的光芒迅速的黯淡下来,嘴角张了张,未曾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碗里晶莹剔透的莲子,也没有胃口吃下去了,楚云歌摆摆手,便让人将桌子上的饭菜撤下去了。
小夏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盯着苏清明穿过偏厅门口的背影,慌乱中竟差点将路边的花瓶给撞到了,这人,一看就是有了约会,怕是在外边遇到什么杂七杂八的狐狸精了罢。小夏子又往自家主子那边看了一眼,眼中冒出一股子浓重的凶光来,主子碗里的粥根本就没有喝几口,白白嫩嫩的小脸满是委屈和难受。小夏子脸上一凝,心里暗骂了苏清明一通。
杏微楼开业之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大厅的布置,以及要邀请的客人都已经拜了帖子,就差等着开张那日的到来了,楚云歌慢悠悠的迈着步子,有气无力的样子让小夏子一脸的心疼和痛惜,愤愤道:
“主子,我听林叔说,前日里他去街上买东西,你猜她碰见了谁?!”
小夏子看着自己主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嘴里继续嘀嘀咕咕道:
“竟然是苏公子和陆家的大小姐,两人一起咕咕哝哝的,很是亲密,光天化日之下,真是,真是不知...”
“好了,不要说了。”
楚云歌眉头一皱,思量道,她,她怎得遇上了陆柠溪?还与她很是亲密?楚云歌心里自是不愿意相信苏清明在永宣城有了其他的红颜知己,心里钝钝的,很是难受。便立刻打断了小夏子的话,声音波澜不惊道:
“明日去流云寺,你且去准备好东西罢。莫要多言了。”
说完,也不顾小夏子跺着脚,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便直接进了书房。
平日里那人有些凌乱的书桌上,此时干干净净的很是寂寥,楚云歌伸手摸了一下桌子,随手拿出一本本很干净,就连注脚也是夹了几张纸整整齐齐的叠放着,娟秀的小字让人赏心悦目的很。突然,一张纸颤颤巍巍的从那书册中飘了出来。
楚云歌连忙将那纸拿了起来,看着上面所画的东西,顿时呆楞住了,这是一个簪子的图样,很是用心的标注了细节,还有需要注意的事项,一看就是极认真的准备了。
莫非,莫非这就是与她的红颜知己所做的物件?楚云歌觉得自己心口快要麻木了。
从未对一个人这般上过心,就因为那一夜的相伴?或是背着自己任劳任怨的走了一天?对自己不离不弃?还是因为她比一般人俊俏些,幽默些?让自己觉得快活些?
林姐姐说过,有时候爱情就是这般让人又是甜蜜又是酸涩,来的毫无预兆。那个人或是穿了一件自己极喜欢的颜色的衣服,在某一个特殊的时刻,特殊的场景,对自己微微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眼睛熠熠发光。
楚云歌将那簪子的图样小心翼翼的抚摸了片刻,红着眼眶,心里酸涩的不像样子。明明,明明就是自己先遇到她的,可是,可是为何就这般,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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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个转过弯的拐角处,位置十分的巧妙,隐蔽,不喧哗,安静,不吵闹,坐在阳光下面,静静的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温暖。手里的簪子已然做出了模型,细节处尚需要小心的雕刻一番,之后,便是认真的打磨,把玩包浆,距杏微楼开业不过七日,若是在那个晚间送给她,作为新店开业之喜,她,想来会十分开心罢。想至此,苏清明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了,若是不认真,那这几日的心血,就白白的浪费了。
一旁的锦衣女子看了看自己手里甚是粗糙的模型,心里顿时怨念四起,自卑感和对她的钦佩之情更加的浓厚了。自己比她来的早,学的早,竟然还没她做的好!林姐姐见了,必定是要嘲笑自己的,万一嫌弃自己做的不好,不收下可怎么办。陆柠溪十分落魄的摸了摸头顶的发丝,胸中的烦躁之气,顿时溢出胸膛,眼眶红红的。
苏清明感受到身边人的难过,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初具模型的簪子放下,对陆柠溪道:
“莫要着急,耐心一点,我觉得你做的挺不错的,很有创意。”
说完,便指着簪子一头雕刻的十分精细的地方指了指,继续夸奖道:
“你瞧这里,做的很是精致,就按照这样来。”
说完,便将手里的磨好的刻刀递给了身边的锦衣女子。
两人本就不熟悉,经过日日的相处,自是与关系进了一步。
一旁的老婆婆心里明镜似的,两个人,一个要送姐姐,一个要送妹妹,这般认真细致的样子,那里是姐姐妹妹那般简单?她经历过不少事情,她们二人的小把戏,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看透不说透,这可是她的行事准则。老婆婆瞧了一眼苏清明手里的已然成型的物件,心里赞叹道,也不知哪家的小妹妹,值得这小公子那般用心,想来定然是个美丽的俏佳人。
楚云歌看着苏清明对陆柠溪那般亲热的一幕,心头之火骤然而起。
本来准备在书房安安静静的将账册好好的查验一番,可是那人的身影在心里一直消散不去,终是放不下心就那般将她推给陆柠溪,于是便拿着出来买胭脂水粉的由头,在心里不断的说服自己,绕了那么远的路,就是为了亲眼见到她亲密的对待另外一个女子吗?
小夏子自是瞧见了苏清明对陆家大小姐露出那般和煦的笑容,小夏子握着拳头,心头也是一阵一阵的恼怒,正准备上前将那对狗女女拆散开来,却被自家主子一把捞走了。
楚云歌虽然觉得心头难受的不行,可是毕竟没有理由去打扰别人恩恩爱爱的,故而一把拉着小夏子便回去了。
这几日苏清明对自己笑得那般灿烂,还以为她心里慢慢的有了自己,没想到,呵,原是她自作多情了。
苏清明抬了抬头,往远处看,好像刚刚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等她仔细擦了擦眼睛去瞧,不过是帐幔遮挡的布料罢了。还以为是她,苏清明摇了摇头,心里倒是依旧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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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微楼开业之际,整个街道一片大红色,人来人往甚是热闹,林思齐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就连平日里在后院干些不轻不重的活的白启,都在腰间带了红丝带,忙的脚不离地,苏清明坐在大厅的高桌子后面,跟着念礼单的伙计,将流水一笔一笔的记录清楚,忙活了大半天,才终是将客人都迎接齐了。
苏清明站在一侧,看着容光焕发的楚云歌手里拿着剪刀,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正是剪彩,宣告今日起,杏微楼正式开门营业。酒水俱是半价,消费满一定的额度,还有时鲜水果送出。
苏清明暗暗赞叹,在这个时代,就有这种活动,不愧是楚云歌那般聪慧的女子,自己一人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
“早几个月前就听闻这杏微楼有个漂亮的美女出没,没想到竟是老板娘,还长的这般花容月貌,到最后也不知便宜给哪家的公子哥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