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空调外机不断漏水,滴滴答答。
卧室的窗帘被微风吹得上下起伏,卷曲的弧度像少女玲珑的躯体,先被风轻轻托起,再慢慢放下。
空调上的数字一闪一闪的显示为十六度,覃雨还是拗不过她。
乔敏裸露在外的皮肤冰冰凉凉,又白又嫩,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双皮奶。
他忍不住一口啃了上去。
她朦胧地睁开双眼,不解地看着他,“干嘛咬我……”
“你像块豆腐一样。”他解释道。腰下的动作轻缓。
乔敏没有回应,靠着枕头再次沉沉地睡过去。
屋外有两颗老槐树,树上大概住了几只蝉,一到夏天就叫个不停,是夏天的气息。
覃雨稍微重一点,她就察觉出来,警告道:“里面还有小宝宝。”
他低头摸摸她略微鼓起的小腹,“儿子在睡觉呢,没事。”
她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刚刚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
“什么梦?”
“好像是你不要我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野地里……别的就记不太清了。”
“胡说八道。”他斥道。
……是真的,乔敏很懊恼,为什么他不相信呢。
覃雨不是不相信,他是担忧加害怕。他这几天也在做梦,梦的内容有点奇怪,画面里永远只有他自己和一辆车,车上乱糟糟的,副驾驶上堆了一团咸菜一样的被子,后备箱里有脸盆牙膏牙刷等日常用品,看来他是在车上生活很久了。
为什么要在车上生活?他搞不懂。
原本挂在车里的出入平安符换成了乔敏的小像,还是她高中毕业证上的照片,蓝底学生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通常会挑一个视角比较好的地方停车,有利于他观察路过的人,渐入深夜之后,他才会停止这种重复的寻找,把她的小像取下来看。
不看着她,覃雨害怕会忘记她的样子。
梦里的他仿佛是另一个人,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烟酒从不离手。
梦境进入第二天,覃雨很早便醒来,驱车来到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人流量同样很大,他交了停车费之后,便躲回车上刷牙洗脸,一边还要关注车外每一个路过的人。
这时从他车前走过一个身材娇小的白裙女生,侧影与乔敏十分肖似,他不顾自己嘴里还有牙膏泡沫,丢开牙刷冲下车,几个大步追上去,拽住了她的手腕。
不对,不是她。又一张陌生的脸孔。
路人被他这副邋遢的样子吓到,躲瘟神一般把他甩开,骂道神经病啊,覃雨也不在意别人的冷眼和谩骂,守着一颗空落落的心又回到了车上。
他解下那张唯一的小像,不住地抚摸着,他的宝贝。
他的宝贝哪里去了。
蝉鸣声忽然大作,浓烈的夜色染满了整个天空,侵入温馨的室内。
一觉醒来,惊出一声冷汗,立刻去摸旁边的床位,竟然是空的。他坐起身体,压着嗓子喊了两声乔敏,终于得到了回应。
声音是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
他疾步走过去推开门,确认她的确还在,一颗心终于放回原位,“怎么起夜了不叫我?宝宝又踢你了?”
乔敏坐在马桶上,表情不太舒服的样子,嘴唇苍白干裂。
覃雨脸色难看,他说了不要她吹那么低的空调,她非不听!
“看你睡得熟,”她声音微弱地解释道,“好像出血了,我有点害怕……”
他蹲下身体与她平行,揽着亲了好几下,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医生说刚开始有一点出血是正常的,我看看多不多……还好,明天一早我带着你去挂号,到底哪里难受?”
“不难受,就是饿了。”她理直气壮地说道。
他失笑,“那简单,想吃什么?我看看还剩什么菜,给你做一点。”
“想喝汤,黑豆排骨汤,加墨鱼的那种。”
覃雨为难地说:“我现在上哪给你找黑豆和墨鱼去……好,这个明天白天做,家里剩胡萝卜芹菜油菜西兰花,要不我给你切点午餐肉,做个炒饭?”
乔敏勉强答应,不忘说:“再加个鸡蛋。”
他见她吃饭还有胃口,就已经非常高兴了,怀孕这档口,就怕她营养不够,什么孕妇奶粉维生素叶酸都备齐了,一个大男人细心到这个份上实在不容易。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一点,她在卧室能听见覃雨开火,淋油,下菜的声音,不知不觉唾液分泌得越来越多,最后忍不住想去厨房观摩他做饭。
他炒饭的动作十分娴熟,单手颠锅的姿势简直能把她帅出鼻血。乔敏又一声不吭地从后面抱住他,什么也没说。覃雨没回头,知道她怀孕以后晚上情绪波动很大,总是会想家,想宋彩红,为了不让她想起伤心的事,他绝大多数事情都顺着她,两人的交流纯靠默契,不到必要几乎不怎么说话。
不用做别的,他只要陪她一起安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