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制造机会让落单的两人同坐一只皮筏漂流,待漂流结束,谷樱本打算去和净初一同返回客服中心洗浴再取行李,但此时的净初受了寒,虚脱地瘫在河谷中的某只皮筏上,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神志恍惚,进退不得。
“冷”净初浑身湿透,瑟瑟抖着。第一次体验“漂流”这项活动,真是刺激惊悚到让她欲哭无泪。
漂流的整个后半段,她就是闭着眼死死抓住皮筏扶手在苦苦地“熬”,熬得苦不堪言。
山谷里回响起学生们一波一波的嚎叫,在一阵阵的鬼哭狼嚎中,她忍不住腹诽:学校领导的胆子也真是大,高考前一周放全体学生出来受这种罪,不怕大家全部带病上考场,然后悲剧的考个全市倒数第一吗?
这种嗖主意绝不可能是沈霖想出来的吧?
提起那个一脸深沉的男人,净初下意识就摇了摇头,眼前的景色随着她的动作糊成一片。
时至傍晚,漫天的蜻蜓成双成对,于逐渐黯淡的日光中翩翩起舞,她却无心欣赏,阵阵冰凉袭来,她只觉得——好冷,透心凉的冷。
“李绪,净初怎么样了啊?”谷樱站在岸边,两手端着热气腾腾的姜茶,焦急地大声朝中央两人那处喊。
这河水源来自于山涧深处,水温在中午时还算暖和,日光一晒,泼溅到人身挺凉爽,但日头一过,水温就骤降,体质稍弱点的人的确受不住。
李绪瞧了眼面白如纸直哆嗦的净初,拧着眉二话不说地下了水。
此处河水浅,水位不过淹没到他腰处,他挽起衬衣袖子,走到皮筏后头,借着水力推着载人的筏子往前走。
河谷周围部分密密麻麻地停着几百只漂流的橙黄色皮筏,上边胡乱地堆积着游客用过的护具,人压根没办法直接通到岸边去。
仲夏的傍晚,风凉水冷,李绪不想让净初再一直冻着,只得弯腰俯身,解掉净初身上的救身衣,拦腰将湿透的她抱入怀中,搂紧她,涉水往岸上走去。
“净初,忍一会儿,很快就上岸了。”净初依偎在他怀中,乌黑的长发撒开,软绵绵的身子柔若无骨,轻得不可思议。
李绪艰难地往岸上走,目光却是不受控制地凝在怀中人的脸上,眼里心里都是难以言说的满足。
后来李绪想,这大概是他青春时代里最珍贵的时刻,虽说仅仅只有几分钟,却已经深入脑髓,刻画了他最幸福的记忆。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喜爱的姑娘上岸,抱着个心肝宝贝似的,直直就要往旅游区医务室走。
可没走两步,他便发觉前方气压降低,有什么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绪皱眉,不太愉悦地抬头,竟见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对方穿着件宽大的黑色风衣,一手插在兜里,另一手则夹着根烟,淡薄的一缕白烟悠悠地被风吹得晃荡,男人的那双眼睛漆黑,视线落在李绪怀抱中的人身上,神色莫辨。
“你”李绪脑袋空白,右眼皮没来由地猛抽,一股强烈的直觉涌上来,他张口,讷讷地问:“你是”
上回电影院门口见过的净初的父亲?
这个念头令李绪瞬间惶恐不安起来,他脸开始发热发烫,变得无所适从。
沈霖见他局促的反应,却是冷笑一声,随手将烟摁灭在身侧,往前两步,从李绪怀里接过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净初。
沈霖的眼神始终是冰凉的,几点暖意也都给了净初。他动作温存地将净初脸上的湿发拨开,几秒后,才郑重其事地抬头对李绪道:“她男人。”
“”
听到这句,李绪瞬间如同五雷轰顶,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可沈霖显然不把他当回事,也没预留时间等他反应、等他崩溃,只是丢下一个看蝼蚁的眼神以及这宣告主权的三个字,便很快离开了。
徒留风中凌乱的李绪和一脸懵圈的谷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