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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以净初倒下去而告终。

    她受着苦难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已严重亏空,再也支撑不起她的冷硬和顽固。

    她身体朝前倾倒,如同断线的提线木偶,差点儿就要从水泥管口整个栽下去。

    沈霖神色大变,上身骤起,翻身刮过劣质粗粝的硬墙,健壮的臂膀迅疾地伸出挡在前方空处,捞住她,稳稳护入怀中。

    男人的后背破皮又沾水,他浑然不知,一声不吭,横抱着她起身出去。

    迈步前他停了小会,忍过早已预知的几秒昏眩,才继续朝漆黑的前方走去。

    雨不知何时早已停下,如今夜已极深,四野寂寂,独剩周边敷着雨水的草叶里,还有未睡的虫儿窸窣的响动。

    莫东将车停在废弃的荒厂外,没有开灯,也不敢睡。

    他的视线望向夜空的虚无,彷徨的等待着,不知等了多久。

    时间越久,就说明越麻烦。这个念头占据他的脑袋。

    沈霖和净初崎岖的关系,他应算是除去他们俩当事人外,唯一的知情人。

    诚然,其实只要沈霖当初不愿透露,那绝对可以做到天衣无缝,他也别想从中窥到半分。

    沈霖生日的那个荒唐夜过去后,莫东处理完李得生,去沈霖半山腰的住处,见他坐在书房的办公椅上,沉默地抽烟。

    那时那刻,强大巍峨如山的沈霖不见了。他枯寂如同一颗活了太多年的苍天老树,居然还解脱地笑了笑,和他说出这样一句话:“这个事情,不怪你。”

    沈霖不常露笑,他一笑,要么心情畅快,要么,就是大事不妙,他要化作死神来索命了。

    前者的可能性太小,毕竟他莫东算是犯下弥天大祸。

    莫东提心吊胆地等死,他头皮发紧,可沈霖迟迟没有指令。

    半晌后,莫东睁开眼,见沈霖吐着烟雾,不声不响地看向他,目光甚至算得上柔和。

    莫东神色变了又变,脑中联想到什么,霎时惊惧莫名。

    “霖哥,你”

    沈霖为什么将这个惊天秘密摊到他面前?

    事发后,净初小姐睡在内室,沈霖不将她抱出来,自己就绝对是一无所知。

    知道了,那以沈霖的作风,自己必然是死路一条,可自己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所以,他是故意让自己看到的?

    他究竟为的什么

    这个想法让莫东疑窦丛生,他站在原处发蒙。

    沈霖缓缓吐出缭绕的青烟,眯起眼,淡淡地朝不远处满脸惊诧的他道:“我要谢谢你。”

    莫东抑制不住的骨头发凉,可他前额居然在冒汗,他惶惶然地,僵着脸色问:“霖哥,谢谢什么?”

    沈霖深藏不露,莫东战战兢兢,他一直以为自己放任李得生送净初小姐进来的举动,踩过沈霖的底线,活该被枪毙了。

    可万万没想到会是等来他的致谢?

    “你走吧。”沈霖忽然摆摆手,连着椅子转过身去,独留他身旁地毯上洒下的一团黑影。

    莫东可怜的心脏悬挂到嗓子眼,他退出去,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完好无损地离开的那个房间。

    几个月过去了,他没有像李得生一样被砍断四肢折磨至死,霖哥甚至还送了他一辆国内还没有销售的名车。

    莫东虚惊一场,他太纳闷,那晚的事情像是做了一场梦,他摸不着头脑,也没弄懂沈霖究竟在想什么。

    再后来,他不断回想当时沈霖的反应,再找了个情商高点的相好,把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稍微改了改,接着在床上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她。

    “这还要问呐东哥,你白混了啊,那都是因为爱啊!”相好一语道破天机。

    “爱?……什么爱?”

    “男人对女人的爱啊,真真切切的不掺杂水分的爱啊!”相好爬到他身上来,勾起他的下巴,笑眯眯地问,“是谁呀东哥,我认识吗?”

    莫东痴了傻了。

    渐渐的,他悚然回味过来——原来沈霖对净初小姐,本就有了特殊的感情。

    他跟了沈霖这么些年,对沈霖的性子虽不说是完全了解,但和他多多少少也有几分默契在。

    打净初小姐来到沈霖身边后,沈霖渐渐变得不一样,虽然那种能够让他捕捉到的外化表现很少,但沈霖的的确确的,不一样了。

    如果一定要追溯个源头,可以跟踪到六年前的某天,沈霖让他去收购市内最大的一个实体图书店,同时让他派人将所有与儿童教育无关的书籍搬走。

    那个原本是C市生意最好的书店,如今前门被封死,只留一个侧门。每当沈霖多出闲暇时间,就会抽空去那个书屋,一呆就是一个晚上。

    莫东在安排人整理的时候,忍着耐心翻开过几本,走马观花的草草扫过几眼,什么《给女儿的五十条建议》、《如何做一位成功的父亲》、《富养的女儿最迷人》等等雷人的书封惊得当时的他目瞪口呆。

    走出书店的时候,他忍不住地小声感慨:净初小姐真有福气,今生碰见沈霖这样用心的父亲。

    不过,令莫东纳闷的是,沈霖这样一位愿意“埋功苦读”的好父亲,和净初小姐的父女关系居然依旧疏离漠然,如履薄冰,甚至还比不过公司随意一名男职员和孩子之间那般亲近。

    沈霖在理论上如此迫切地想要靠近净初小姐,可一旦回到实际中,又是那般的不尽人意。

    沈霖为什么会在那晚解脱地和自己说谢谢?这世间不会再有一个父亲,会像他一样,在这样的事情之后,还如此平静。

    莫东想,大概是因为沈霖终于找到了一个不管不顾接近净初的理由,或生或死,都不得不往前的理由

    莫东猜出真相后,又一遍遍去验证,发现果然如他所想。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依旧望着天,夜空一片漆黑,无边

    Ρō—①⑻.¢o≯M无际。

    窗外的树带着夏日深夜的凉意,悄悄摇曳。

    荒厂传来脚步的声响,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钉子,稳当地钉进地面,钉到人心里去。

    莫东开了近光灯,连忙下车去开后门,低声朝来人喊了句“霖哥”。

    沈霖肿着一张发沉的脸,微微颔首,搂着怀里昏睡的人,进了后座。

    他抬起手背,摩挲怀中人儿苍白的脸庞,道:“回宗圣那套别墅。”

    宗圣别墅是沈霖前段时间新购的一套别墅,在城东。

    莫东应了声“好的,霖哥”,他很快发动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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