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后,都卜罗难掩内心的激动,负手在自己的大帐内来回踱步,他很清楚宋朝支持他为可汗意味着什么,目前漠北草原三大部落中,烈山部只能排第三,乃蛮部和达旦部都要比烈山部强大得多,如果只是凭自己的力量发展,烈山部一百年也赶不上这两个部落。
宋朝承诺册封他为可汗固然让他激动,但册封可汗背后的支持却更让他动心。
有了宋朝支持就不一样,他能得到生铁、粮食以及各种战略物资,这能使烈山部迅速发展壮大,从而和乃蛮部以及达旦部抗衡。
都卜罗这一刻下定了决心,他立刻令道:“让两个少酋长立刻来见我!”
不多时,他的都山和侄子都于勒匆匆赶来。
都于勒是克烈部大酋长都文烈的小儿子,克烈部被辽军剿灭后,都于勒逃到烈山部,被叔父都卜罗藏匿,都卜罗待他不薄,烈山部并掉克烈部的五个部落后,都卜罗便将这五个部落交给了都于勒。
两人进帐跪下,都卜罗对侄子道:“你父亲被害,部落被灭,我虽然没有救援它,但也是迫不得已,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忍辱负重,以保住敌烈部一脉,但并不代表我心中没有仇恨,我的仇恨藏在心中,我在默默等待机会,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都于勒连忙道:“叔父的心情侄儿完全明白,侄儿苦苦练武,也是在等待报仇的那一天。”
都卜罗点点头,“现在这个机会来了,辽军主力被拖在辽阳府,上京空虚,你们二人可带三万骑兵赶往上京,尽管在上京一带放手施为,让辽国人尝尝我们敌烈人的复仇!”
都于勒激动万分,为父亲报仇的这一天他已经等待多时了。
都山却问道:“父亲,上京并不空虚,有四万精锐之军驻扎。”
都卜罗冷冷道:“我并不是让你去攻打上京城,而是让你们在上京附近骚扰,如果上京辽军全军出来,你们就撤退,如果只出来少量骑兵,那你们就可以包围剿灭,记住,只要辽军出来的兵力超过一万,你们就不要硬敌,直接撤退,等辽军退回去后,你们再去骚扰。”
两人一起躬身,“遵令!”
次日上午,烈山部各个部落的骑兵开始向驻地集结,郭奎完成了任务,也向都卜罗告辞回去。
两天后,三万烈山部骑兵在都山和都于勒的率领下,如洪流般向南方千里外的上京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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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弥岛基地的两万宋军在夺取了鸭绿江口的保州和宣州后,又继续向西进发,一路势如破竹,先后夺取了来远城和开州,在三十万宋军主力抵达辽西州后,开州的宋军再次向西进发,夺取了辽河沿岸的耀州和辰州。
这才是范宁的作战风格,以城池为依托,步步为营,一座城接一座城的夺取,充分发挥了宋军城池攻防战的优势,避免和辽军打阵地战,
在夺取了辽河沿岸的耀州和辰州后,宋军有了根基,一万宋军骑兵沿着辽河两岸向北进发,三天后,宋军夺取了距离辽阳府约一百里的建安城。
建安城虽然是辽阳府南大门,但建安城失守对辽阳府的防御影响并不大,所以耶律洪基在建安城的驻军并不多,只有两千人,当宋军兵临城下时,两千守军当即望风而逃,退回了辽阳府。
但建安城的夺取,对宋军水军的重要性却非同小可,这就保证了宋军对辽阳沿岸的控制,使得辽军无法再像上次那样火攻战船。
就在宋军占领了建安城后,宋军便彻底控制住了辽阳府以南的辽河沿岸,八百艘三千石的蒸汽机船从辽河入海口北上,向辽阳府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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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西州宋军大营内,范宁负手站在地图前沉思,良久,他回头问种谔道:“老种将军怎么看待草原部落?”
种谔捋须道:“草原部落最忌讳一家独大,那样会给中原王朝带来严重威胁,最好的办法是草原长期内战,始终保持势力均衡,利用他们内耗来不断削弱草原部落势力。”
范宁沉默片刻问道:“二桃杀三士如何?”
种谔立刻反应过来了,微微笑道:“殿下是指乃蛮、达旦和烈山?”
范宁点了点头,种谔又问道:“那二桃是指什么?”
“两个可汗头衔!”
种谔顿时抚掌大笑,“妙!果然是绝妙之极。”
这时,一名士兵走进大帐,躬身施礼道:“启禀殿下,启禀种副帅,八百艘战船已经就位。”
范宁欣然道:“种帅,我们该出发了!”
种谔点点头,“殿下下令吧!”
范宁随即下达命令,三十万大军拔营出发,向辽阳府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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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艘蒸汽战船就相当于一道保险,可以有效防止十万铁骑渡过辽河与宋军进行平原决战。
当初曹诗就是缺了这一步,才导致宋军进入了辽军的埋伏圈,被十万辽军铁骑南北夹击,最终惨败。
范宁的战术特点就在这一连串的部署中淋漓尽致地体现吹来,先是步步为营,控制了辽河两岸后,战船才能北上,在辽河上形成阻拦屏障,以保障宋军主力迅速向东推进,使辽军无法发挥他们野战骑兵优势。
一旦宋军进入辽阳城三十里内,辽军就无法再展开骑兵作战,骑兵派少了没有效果,反被宋军歼灭,骑兵主力出动,则会导致城池空虚,被宋军趁机夺城。
辽阳城就距离辽河约二十里,站在城头上,依稀可以看见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
耶律洪基表情凝重地注视远处的辽河,他曾经不止一次考虑过动用十万骑兵主力和宋军在平原上决一死战。
但宋军战船封锁了辽河,使耶律洪基的计划彻底完蛋。
当然,他也可以运用火油去烧宋军的战船,只可惜前一次辽军烧毁宋军战船,动用了七千桶火油,占据他们东京道火油储备量的七成,而西京失守后,他们已经得不到火油补充,现在辽阳城的仓库里只剩下三千桶火油,连守城都不够用,更不用说拿去焚烧宋军的战船了。
而且宋军在经历了前一次的教训后,也变聪明了,不再让掉头笨重的万石战船进入辽河,全部是灵活机动的三千石战船,既能有效封锁辽河,又能避免被辽军火油所烧。
耶律洪基的心情颇为沉重,范宁一回来,又重新拾起了让辽军难以适应的步步为营战法,充分利用水军优势,钳制辽军的野战优势,竟使辽军束手束脚,龟缩在辽阳府内难以动弹,着实令耶律洪基憋屈万分,但又无可奈何。
这时,一名侍卫飞奔而来,奔至耶律洪基面前,翻身下马急声道:“陛下,上京有紧急消息!”
说完,他跪下呈上一卷鹰信,他们向宋军学习,红色信筒表示紧急军情。
耶律洪基一惊,上京兵力空虚,这几个月,他一直在担心上京的情况。
他连忙接过信筒,打开鹰信细看,眼中立刻燃烧起了熊熊怒火,狠狠一拳砸在城垛上,该死的烈山部,竟然敢趁乱打劫。
信中说,烈山部夜袭上京城外的契丹生番营地,三十里的大帐被大火烧毁,近三万契丹生番人被杀,被抢走的年轻女子达数千人之多。
“回去!”
他吩咐一声,翻身上马,催马向城下行宫方向奔去,数十名侍卫连忙骑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