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面安静了好一会儿,而教堂外的湖面上,几只天鹅懒散地在梳理羽毛,丝毫不关心里面两个人类在说什么。
夏明之看见阮卿因为理解不了他的话,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小动物一样歪着脑袋,像是当年遇到了不会做的数学题。
他一直紧绷的心情突然放松了一秒。
他虽然策划求婚已经策划了很久,心里却一直患得患失,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来和阮卿求婚。
但今天他不怕了,他知道阮卿一定会答应,因为阮卿比所有人都爱他。
夏明之把阮卿抱起来放在了一个座位上,自己却郑重地在阮卿面前单膝跪下。
他看着阮卿的眼睛说道,“我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因为我不想拿这个绑架你原谅我,但我今天到发现我错了,我一直欠你一个解释。”
夏明之握紧了阮卿的手,一眨不眨地盯着阮卿的表情,他知道这是他横亘在他和阮卿中间最深的那道伤口,“阮阮,四年前我拒绝标记你不是因为我不爱你。是我没有办法标记你。”
“我妈妈是在我十八岁时候去世的,是因为一个简单的,号称绝对安全的标记清除手术。当年她陷在痛苦的婚姻里,我劝她离婚,劝她去做了标记手术,可她最后却没能从手术室里出来。”
时至今日,回忆起这件事,夏明之依旧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不对。他鼓励自己的母亲丢开过去的一切,却最终让她连生命也失去了。
而阮卿则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明之。
夏明之说道,“从那以后我就患上了标记障碍,无法标记任何Omega。一旦真的咬到了Omega的性腺,我就会变得失控,变得极度暴躁,甚至伤害我爱的人。就像四年前那天一样。”
夏明之紧张地看着阮卿,不知道阮卿能不能相信他。
而阮卿呆呆地看着他,心里有种荒谬感。
他问,“那你为什么,四年前不告诉我?”
眼泪从阮卿的眼眶里滚落出来,他像个被揭开了旧伤的小动物,明明没有想哭,眼泪却转瞬间掉下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不是不相信夏明之的解释。
可他等了四年,不断地说服自己,不断地找理由让自己相信夏明之不爱他,一切都是他痴心妄想,咎由自取。
即使夏明之后来告诉他,他一直爱他,他也不敢去追问你为什么离开我。
他在黑暗里独行了这么久,他已经放弃得到一个解释了。夏明之却又在这时候告诉他,我不标记你,不是因为不爱你。
夏明之也觉得四年前他简直愚蠢得罪无可恕,却又不得不和阮卿解释,“因为我那时候不承认我有这么爱你,我太傻了,阮卿。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有爱过任何人,没有想标记任何一个Omega。我以为我对你特殊只是因为信息素,只要离开你,我就会恢复正常。”
“可是你离开了一年,两年……整整四年,我从来没能有片刻忘记你。”
“所以第二年,我开始接受治疗。到今年一月,才基本康复。”
夏明之捧住了他的脸,他看着阮卿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这四年里,有多少个夜晚阮卿曾这样失声痛哭过,可他却不在他身边。
他的手碰到了阮卿脖子上的颈环,冷冰冰地贴在他的手上。
“阮阮,我接受了两年多的治疗,现在已经可以接受oa的标记了,但你已经不能被我标记了,对吗?”
阮卿说不出话来。
他的颈环后面至今都还带着夏明之的名字,他的心理上一直被夏明之的标记禁锢着,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生理上接受标记。
“没关系的,阮阮,你不能被标记没关系,”夏明之心疼地看着阮卿通红的眼睛,“我请求的,是你来标记我。”
夏明之引导着阮卿来摸自己的性腺,藏在他后颈处的性腺,阮卿的手指只是轻轻地触碰到他的皮肤,高等级的契合度也让两个人同时感觉到一点轻微的触动。
檀香在金色的阳光里变得愈发得浓郁。
“现在已经有oa反向标记的技术了,”夏明之眼睛也是红的,两个人像哭过的小孩子一样面面相觑,可夏明之却慢慢地笑起来,“你可以标记我了,阮阮,oa的标记是终身不可逆的。一旦你标记我了,我的余生就都交给你了。”
夏明之微微撑起上半身,搂住他的肩膀让他向自己靠近,然后吻了他。
阮卿听见夏明之在他耳边说,“阮阮,我这是在祈求你,禁锢我终身。”
夏明之抱住了阮卿,他想起了下午听见的录音,阮卿想把他永远地留在身边,再也不允许离开,也许有些人会觉得这是锁链,是束缚。
可对于他来说,却是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