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中的尖锐不快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得出来,可她现在很累,心力jiāo瘁的累,她不想再和这些表里不一的人虚伪周~旋半句。
她对踌躇的未晞道:“开一扇偏窗,取些新鲜的瓜果放到床前的矮几上就好。”
这次的语气又似乎变得特别的温和。
未晞不知道为什么愣住了,云黛清粼粼的眸光一转,脆生生道:“还是奴婢去吧!”
凤举斜睨她,幽冷道:“让你说话了吗?我凤家的奴才几时变得这样不知礼数?”
这下,屋子里所有人都是满脸愕然。
这个神态高华、气势慑人的名门千金,还是那个空有身份、毫无风度的软脚虾吗?
萧鸾站得离床榻最近,从刚才到现在,把凤举的神态变化看得清清楚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举,这丫头也是一片忠……”
凤清婉想替云黛说句话,可“心”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对上了那双冷肃的琥珀凤瞳,后面的话莫名地卡在了喉咙口。
就在这时,凤逸赶了回来,一上楼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狐疑道:“这是……怎么了?”
凤举却谁也不理了,转身背对着众人躺着。
凤清婉涩然地扯了扯嘴角,“可能、可能是阿举刚醒过来,精神不太好吧,兄长,没事的!”
她那样子就像是谁给了她天大的委屈。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十一章 玉辞未晞
气氛诡异而尴尬。
萧鸾若有所思地扫了眼凤举的背影,扬眉浅笑。
他拂下云岚纱,一纱之隔对凤举说道:“阿举,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凤举没有反应。
萧鸾并没表现出什么,倒是凤清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凤逸也颇为尴尬,他觉得凤举今天的态度实在不成体统。
凤逸看向凤清婉,“清婉,你就和我一起送送四殿下吧!”
凤清婉羞涩地应下。
临出门,萧鸾又回头看了眼凤举,神色间有疑惑,也有兴味。
凤逸即将迈出门槛时,回头说道:“阿举,当着四殿下的面,你今日实在是太失礼了。还有,我是你三哥,以后不可再直呼我的名讳。”
“吱呀……”隔着一道凤栖梧桐的织金屏风,外门应声合上,凤举这才把锦被拉低几分,冷冷勾起了嘴角。
三哥?
失德之女,清出族谱,悉听尊便!
说出这种话的你,配吗?
偌大的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凤举起身下榻,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默默地望着那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梧桐院。
视线落定在中间那道飘逸明媚的背影上,她眼睛酸涩,喉咙阵阵发苦。
最痛苦的不是恨一个人,而是当你恨他入骨的时候,还残留着对他的爱。哪怕爱的是曾经一个虚伪的假象。
可是萧鸾,我誓不能原谅你,否则我不配为人女,不配为人母。双亲之仇,骨血之恨,我会一点点全部加诸在你身上。
她森冷诡魅地扬起唇角,缓缓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檀郎,阿举回来找你了!”
从地狱爬回来找你了……
“女郎!”
之前的侍婢未晞端了新鲜的瓜果回来。看见凤举,她愣了愣,犹豫地屈膝福身。
“嗯!”凤举静静注视着未晞把瓜果小篮放到矮几上,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
这个丫头和另外一个叫玉辞的都是母亲谢蕴送来的,可是因为凤举和母亲关系疏远,再加上有心人挑拨,凤举一直把她们赶得远远的,也难怪她刚才主动吩咐时,未晞会那么惊讶。
前生,萧鸾为笼络一个年过半百的官员,把未晞送给了那人为妾,听说没过多久,未晞就被那人家中悍妻给折磨死了。
而玉辞……就在凤举小产的那天,说是去膳房取汤羹,结果一去不归,凤举记得那日傍晚,有人向她提了一句,玉辞掉进池里淹死了。
怎么会那么恰巧?玉辞死了,汤羹照样送到凤朝宫,而且,正是那碗包含了她的骨血和云团的命的香肉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