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的时节是极冷的,扶音早就换上了厚厚的大红洒梅雪狐裘,镶了素白的滚边,衬得小美人如珠如玉,站在盈盈雪花下,美得直叫人心折。
“阿音,过来。”
那人一袭白衣,站在梅花树下,笑着朝她伸出手。
眉眼间是自天上落下流连不去的雪,和万年不变的温柔。
扶音系紧观音兜上的粉色缎带,略微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
那人一把牵住她的小手,用手心的温度温暖她微凉的小爪子,又将她的狐裘披紧了些,在嫩颊上肆意偷了个香,带着她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黑压压的军队跟在新任的国君和王姬身后,护送着他们一路直到都城正中央。
今日,乃是腊月十五。
罪人如氏,在人流最多的都城午门口行刑。
她的罪行已然昭然于天下,令人发指,民众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纷纷自发来到午门围观。
远远地便瞧见车马喧阗,原是新上任的国君带着胞妹一同前来,监督此次行刑,百姓忙恭恭敬敬地俯首,拜见这位自登基以来,便以雷霆之势肃清宋国沉疴的君王。
有的少女悄悄抬起头,见坐在高大马车内的那人侧脸如玉,风姿胜过天上皎月,敬佩之心又增了一分爱慕。
在这位君王还未登基前,才貌便已传遍了诸国,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只是想起了太子扶渊“好男色”的传闻,少女们便又低下了头去,将自己破碎的心拾掇拾掇,重新补起来,目光重新移到君王身后同样风姿迢迢的小公子身上。
传闻太宰家的小公子子慕生的极为好看,比之扶渊只是稍稍逊色,少女们见了,只暗暗庆幸自己这次没有白来。
已经有大胆的少女往小公子身上丢花了,子慕本不欲在意这些,只是忽然间一枚鲜嫩的果子扔到了他怀里,那果子又大又沉,因为没能控制好力道,甚至有些砸疼了他。
小公子低头望着,那果子躺在怀里别人扔来的花朵中间,明显有些不伦不类。
子慕皱了皱好看的眉,往后看去,只见一位娇俏少女急忙藏入人群后,仿佛害怕被他发现一般,满脸心虚失措却佯装镇定,只露出小巧精致的绣花鞋。
匆匆一瞥便不见踪迹。
真笨,以为自己躲起来就不会被发现吗?
看那模样应该是哪个世族公卿家的姑娘早早得了消息便来一赏新君风采,稍后命人一一排查今日前来围观的少女,不就能查出是谁家的姑娘了?
子慕轻摇了摇头,继续御马往前跟在新君和王姬的身后。
行走之间,马儿有些起伏颠簸,那些抛入怀中的花儿都一路落了下来,唯有那枚硕大圆润的果子,好整以暇地窝在小公子的怀里,直到终点,也死死坚守住,没能掉下来。
正午已至,刽子手已就位,扶渊一声令下,寒光闪过,这位跋扈多年的女子终于在不甘中含恨而终。
她的一生,是否曾有过片刻的真心?
无论是对于被利用到一干二净的司马婴,还是给予了她半生荣华富贵的父亲,恐怕她自己心里也不会清楚。
把灵魂与权势做交易的人,怎会回头看它是否依旧纯洁如初。
“音儿,这种人无需你费神。”
一旁的大手在遮挡严实的高台下悄悄伸了过来,握住了她。
“嗯。”
扶音只不过是见到如夫人如此下场,心有戚戚,她不值得占据自己与王兄太多时间。
“回去吧。”
自从归来后,自己总觉得与音儿相处的时间太少,就算多日的缠绵相拥一解相思,也远远不够,他要她生生世世,每时每刻,都在他的怀里,谁也无法窥视,谁也不能觊觎。
此时的高台下,或炙热或隐蔽的目光,有多少是朝着他的阿音的?
某人就算成了国君,占有欲依旧一如既往的强烈,比之幼时更甚。
“好。”
扶音唇角勾起,眉眼弯弯,那里面仿佛盛满了未开的桃花,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能赏这桃花盛开的风姿。
大手牢牢握住她的,如同牵紧了她的一生,掩映在宽大的衣袍之下,在众人的俯首叩拜中,缓缓走下高台,无人发现这对兄妹逾距的,异乎常人的亲密。
作者有话说:
今日末班车,发车!睡前更新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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