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声音轻轻的,隔着门板传来,规律,不疾不徐。
“谁?”画笔停下了,女人侧头看向了门,有些犹疑。
天已经黑了。今天她没有准备出去。她的房费是给足了的,老板娘不会来找她。隔壁的那对小情侣?似乎也不太可能。
“咚咚咚。”
外面还在敲着。也许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外面有人说话,声音传过了木板,轻轻的,“开门。”
声波穿透耳膜。有些熟悉,有些低。
是熟悉的有些过分了。明明是不可能在这里的人?心一下子跳了起来,就像是全身有电流串过。女人惊讶的微微张了张嘴,一下子站了起来。
“咚咚咚——”
“咚。”
“连月。”他的声音又传来。
原地站了几秒,她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拉开了门。门外那个人的模样进入了眼帘。高高瘦瘦的,他站在门口,眉目英俊,身后的走廊里亮着黄色的光,空空如也。
“你怎么来了?”她抬头看他。
心脏跳的那么快。这个时候,他明明应该在S市——前天的联络里,他也没有说过他要来。女人已经让开了房门,他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她又看了看他身后,真的再无他人。
门,关上了。
男人站在屋里,看了看四周,没有说话。
这是一栋全木质的客栈位于二楼末尾的房间。房间很大,估计得有三四十个平方。脚下的地板也是木质的,踩起来嘎吱作响。家具也是木质的,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靠墙的地方,还摆了一张古里古气的床。
视线从那叠好的月牙白被子上挪过,男人又看了看另外一边。画板颜料胡乱的摆着,画板上已经有画了一半的画。小露台上挂着几件衣物,飘飘荡荡,都是女人的衣裳。靠露台门的左边,有个小桌子,小锅里似乎还煮过什么,有些白色的痕迹,旁边放着半个啃过的玉米。
有些生活气息,又有些凌乱。是他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踏足的地方。露台门的右边有个大窗,这里的地势似乎比其他地方略微高了些,窗外的风景不错,一眼望去,半个古城里都已经亮起了黄色的灯。
就算他从小走遍了世界各地,也不得不称赞一句美景。
“念念,”
旁边还有女人在说话,语气有些快,又有些急,“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想我来?”
他低头看她,打断了她,又看了看旁边那月牙白色的大床。这床很大,足以睡下两个人——这里也没有什么“其他人”生活的痕迹,烟头衣物气息,通通都没有。窗外一片璀璨的灯火。画架旁边放着个凳子,书桌旁边也有一个。走了几步,男人却是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你一直住这里?”他又问,手放在了床单上,床单触感柔软,看起来质量不错。她还站在面前看着他,眼睛圆圆的。明明是夫妻,只二十天没见,却又似乎生分了起来。
二十天。
好像自从他们结婚之后,就从来没有分开那么久。
他就是突然想来看看她。她发过照片,很好找,只要有心。前天晚上在家里,他抱着抢赢了还要哭的儿子,突然感觉有了一种不知道怎么描绘的感觉。或许是血脉亲情,又或许是其他什么。
他突然很想见一个人,所以就出发,去了Z市。这个感觉突如其来,却又觉得应该见见。虽然一母所出,可是又一直生分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的原因,他不必走和别人一样的流程——那人很忙,他却只等了半天,就见到了。
只是见一见。
喝喝茶。
又或许看看婴儿的照片,也不错。
从湖边出来了之后,他又觉得还是应该来见见她。看看她在那里。
他是因私废了公,工作改线上。可又万幸都是私产,又比人更自由了几分。
如今她就站在面前,一身白裙。不是什么性感的服装,甚至不是什么大牌。就是普普通通的丝布白裙,简单的花纹,上面已经沾染了一些颜料——却勾勒了她姣好的身段。
脸也是漂亮的。
一直那么漂亮。
他就那么看着她。
“念念你一个人来的?”
她走了过来,嘴里含着他的小名,她的体温热量已经侵染了他,一脸关切,“你吃饭了没?”
“没有。”他喉结滚动。很多事已经没有意义,也许儿子已经代替了他赢。又或许输赢没有意义。某个答案即将出口的时候,他却突然看到了那个泛着白痕的小锅,改变了主意。女人却又看着他,似乎犹豫了起来,她咬了唇,“那我,先陪你去吃饭?”
“不吃。”他却又说。视线落在了那贝齿轻咬的唇痕上。
夜色已经晚了,不知道哪里传来了歌声。他来了这里。画架就在屋的角落,男人站了起来,看了看画架上的画。
红h绿色,凌乱的几笔涂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