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脉息扑向四体百骸,由肩到腕,从膝及踝,封住了所有毛孔,堵住了生命之泉。
初生时谁不是双手紧握,想要抓住世间所有;离世前却是十指摊开,什么都要放下。不甘,不甘又怎样?
离凤呆呆看着云瞳的手捋着破天匕锋垂落,留下两道刺目的血痕,心到极骇已跳动不能。
“紫卿,紫卿?”
死神已在招手,却又玩笑似地拿起回光镜一照。忽然间,离凤看见他那强悍霸道仿佛会永远占有他保护他的爱人,歪下骄傲的头颅,对着他,展眉一笑。
“阿凤,若有来生……你我……不要再遇见了……”
两道黯微的红光“倏地”灭去,一颗闪亮的流星划过夜空,不知坠向何方。离凤心中的情弦骤然崩断,不能忍受的痛苦汇成一股灼热“哗”地喷出了他的喉咙:
“不!”
尖利的哭嚎响彻山林谷底,惊醒河川流瀑,震dàng在天地之间。鸦飞兽走,风起花落,破天匕发出一阵哀鸣,似在唱和这一幕悲歌!
寒水剑忽然自鞘中脱出,铮铭作响,割破了沈励膝头;shè日弓在骕骦马上轰然一震,戾声不绝,惊了前面孙兰仕的宝马;震魂鞭幡然变色,如血染红;弑神qiāng杀气升腾,破库而出。雪璃相府后院,不知为何泛起一树银光,上映星河,隔断牛女,惊动了正夜半观星的素问。
“你们看见了吗?”
……
“一颗星星坠下去了。”柳昔停下夜行的脚步,把包袱往怀里紧了紧。
……
六国八方,还未成眠的人们都呆呆仰着头。冯晚对空祈祷,李慕望空长叹,凌讶心头一片茫然。卡在石缝里的顾崇头痛如裂,病床上的清涟芳心不安,昏迷中的沈莫不知喃喃叫谁,摘下哭笑金刚面具的韩越问向桂月栖:“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你主子的消息?”
……
厚重的门“吱扭扭”一开。
聂赢的眸光从窗边移回,闭紧,他一点儿也不想看见玄承荫那张布满龌龊笑容的老脸和那双永远泛着恶du光芒的眼睛。
“小赢,我知道你醒过来了。”玄承荫桀桀笑着:“特为告诉你一个消息。”
聂赢只觉心中一紧。
“紫云瞳,死了。”
屋中瞬间响起锁链颤动的“哗啦”声。玄承荫满意至极,走上来掀起薄被,往里看了一眼,笑得更响亮了些:“不用装作不信,你也看见星斗坠落了吧,那是一颗妖星,将永沉渊底。”
……
昆山峰顶
圆通大法师拦下要给自己跪地磕头的从奕,温言劝慰:“孩子,你尘缘未了。”
从奕的眼眸便似一口枯井,没有半点涟漪:“我,已决意落发,请师傅收留。”
圆通大法师为难地朝道安看去,道安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转回身望向无边夜色:“今夜星坠,明朝日升……”
……
阿恒呢?阿恒去了哪里?云瞳只觉顷刻之间,自己飘飘dàngdàng已在六国转了个圈,看见了玉渊的雪、大明的灯,九龙城的树,洛川的旗,还有她上京王府的楼台亭阁,惜花山庄的玉罗琼枝。
没有无常来拘自己,没有仇敌来截自己,却也没有亲人爱侣来陪伴自己。
孤零零她一个,游弋在天地之间。
忽听得哭声阵阵,有个很熟悉的声音疯狂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便停了下来。
……
离凤终于爬到了云瞳身边,摸不着她的心跳,触不到她的气息,曾经温暖的怀抱变得如此冰冷。她再不能去环他的腰,去拍他的背,去吻他的唇。无论怎么呼唤,怎么捶打,怎么拉拽,她都醒不过来了,再不会叫他“阿凤”,也再听不见他喊“紫卿”。那些情话,她想听的情话,他还没来得及说……他对她所有的爱,她还不知道……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为什么你说下辈子不再见了?”
“我做了什么?”离凤仰头痛哭:“我只是在爱你,用我全部的心,用你始终不肯确信的爱,在爱你!”
……
一个模模糊糊的“爱”字,落尽云瞳的神识中。她看见一条大船自澜沧坝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