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件首饰,依次穿戴。
姬无镜拿了犀角梳慢慢梳理顾见骊的长发,慢悠悠地说:“还想给你补一个及笄礼。却满天下找不到够资历为你挽发的人。还是我来好了。”
青丝铺满他的掌心,他回忆着学来的盘发,为她挽正青丝。
青丝挽正,十里红妆,万人空巷。
整个永安城铺了一层红。明明是寒冬腊月,却阳光暖煦,柔风拂面。不知名的野花从路边的青砖里钻出来,撬开蓓蕾,偷偷去看人世间的大婚盛宴。
姬玄恪立在路旁的人群里,默然凝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送亲队伍,只隐约可见花轿一角。他悄然转身,黯然回府,再不忍看。他回到书房,屏退了下人,独自一人默坐将两个人的过往再从头回忆一遍。一遍又一遍。
“哥哥……”姬月真推门进来,满脸写满忧心。
姬玄恪收回心神,让她进来坐。
姬月真轻叹一声,道:“往日不可追,过去的便是过去了。母亲也不是非要bi你成家,而是为了你好。江家姑娘极好,哥哥为何不能放过自己,尝试接纳?”
姬玄恪摇头,目光落在长案上的红木小盒。他说:“我心中既有旁人,断然不能草率成婚,否则不过成一对怨偶,亦对好好的姑娘家不公平。”
“哥哥……”
姬月真还想再劝,姬玄恪却让她离开。
暖光从窗棱洒落,落在桌上。姬玄恪一动不动坐到暮色四合,他僵硬地抬手,打开红木小盒。里面装着那枚摔碎的玉扣。他曾想过将摔碎的玉扣修好,可碎了就是碎了,怎么修补都会留下痕迹,索xing仔细收在小盒里,亦收进心底。
热闹的婚宴上,温静姗亲自主婚。
姬无镜未请广平伯府中任何一个所谓的家人,让温静姗以兄嫂之名做被跪拜的长辈。
姬无镜补给顾见骊一个盛大的婚礼,顾敬元亦补上一份令人咋舌的嫁妆。合起来,让整个安京女子艳羡不已,这场婚礼亦成了再也无可复制的盛大隆重。乃至于后来几十年,京中再有人成婚,常说的话变成——“可有正仪太后当年七八分之一的嫁妆?”“能有当年正仪太后大婚之日十分之一的气派亦算不错了!”
顾敬元望着顾见骊被姬无镜牵着迈进正堂的背影,他心里又酸又暖,他偏过头,问一旁的陶氏:“我居然同意这婚事,是不是太草率了?”
陶氏笑着摇头:“王爷心里本就早认同这婚事了。”
“胡说八道!”顾敬元顿时黑了脸,“我会同意把见骊嫁给姬狗这团牛粪?”
顾在骊笑:“父亲,您可千万别在今日和姬昭又吵起来。就算要立生死状下战书,也得赶明日。”
顾敬元望了一眼顾见骊,沉默下来。
顾川抬起头望向父亲,认真说:“父亲别怕,咱们暂时把阿姊嫁他。若他对阿姊不好,咱们再把阿姊抢回来!”
顾敬元顿时眉开眼笑,拍了拍顾川的头,夸:“不愧是我儿子!”
有人过来给顾敬元道喜,顾敬元立刻压下心里的不舒坦,露出笑脸来,笑得脸上老皮累得慌。
婚宴上,顾敬元喝了许多酒。纵使他酒量很好,也喝得有些多了。夜幕四合,顾在骊和陶氏一并扶着一个劲傻乐的顾敬元登上马车。
顾在骊笑着摇头:“整日骂姬昭如何不堪,如今醉了酒倒是一口一个贤婿。”
陶氏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看向西侧。顾在骊回头,便看见荣元宥远远立在路旁,一身的风尘。
顾在骊微怔,过去见他,问:“怎又追来了?”
荣元宥微笑着说:“还不死心。”
夜风很暖,暖进心口。顾在骊弯唇。
宾客散尽,丫鬟也从寝屋退了出去。饮过合卺酒,青丝各剪下一绺儿,相结,放于锦盒。
顾见骊指腹轻轻摩挲着锦盒上的昭骊二字,眉眼温柔。就连这装着两人合发的锦盒亦是姬无镜一刀一刀雕刻。
姬无镜立在床侧,略弯下腰,去捡洒落满床的花生瓜子桂圆和莲子。
顾见骊温柔地望着他。
姬无镜剥开一粒花生,塞进顾见骊的嘴里。
顾见骊咬碎吃了,竟吃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