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明的六安。
惠明初时还并不愿受,尤其六安,好好的御前女司,因着她被分到了这只比冷宫强一些的地儿来,连惠明都为了六安不值,直到苏公公解释了,因着陛下脾气愈发不好,在御前当差也不是什么好事,且陛下有意留心七殿下,派了人过去小心查看,也算是陛下的意思,违抗不得,惠明这才应了。
元宝这会儿早已识趣的带了人去忙起了各自的差事,只剩了他们两人在后头缓缓而行。
一面行着,惠明便也担心的问了出来:“陛下未曾难为你吧?”
在外人眼里,苏瑾如今堪称是陛下的心腹近臣,极受重用,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些日子以来,惠明却已早已从苏公公嘴里听闻了,如今的陛下,即便是对于苏公公来说,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苏瑾摇摇头,声音也压的更低了些,除了惠明旁人决计不会听见:“陛下方才留我,是与我商量正事,自明日起,他便要病重了。”
要病重了。
这是个不太正常的说法,可经过这一年来,苏公公事无巨细,都一点点与她掰碎了解释清楚,惠明却是瞬间明白,陛下的身子的确不好是真,可是陛下,却要故意更“病重”些,并将这风声传出去,瞧瞧旁人的反应。
上辈子的陛下的病重也是故意的吗?这个惠明不清楚,可她却知道,上一回瑞王丁点儿没叫陛下白白“病重,”甚至都肆无忌惮到举兵bi宫了。
那这一回呢?是否还是如此?
惠明皱起了眉头,也低声道:“瑞王……”
苏瑾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只怕会有动静了。”
这一年来,苏瑾在瑞王面前,将一个急于报仇,不择手段,只求兴起镇国公府的角色演的极好,眼看着信王与中宫继后都日渐势衰,甚至都已有些迫不及待,却并不知道苏公公早已将这一切都禀报了宣德帝,如今陛下稳坐岸边,只是冷看他这一对儿子还能做出怎样的事来。
虽说惠明也早已知道这一次的情形与上次并不同,即便瑞王当真起事,早已投靠了陛下的苏公公也未必会再和上一次一般殒命。
可事关最重要的人,惠明又如何能就这般放心?更莫提,无论如何,苏公公上辈子就是命丧于这一年的中元不假,眼看着如今又到了七月,她已经连着好几日,都心中难安。
因着这般缘故,惠明这些日子,心下忍不住的生出了些念头。
苏瑾不知惠明心思,但随着陛下的身子日渐不济,形势也的确是一日紧过一日,尤其是方才陛下唤他过去所说的话,此刻想来,仍然有些山雨yu来风满楼的兆头,因此一时之间,也没心思与惠明多说什么。
两人就这般一路沉默的回了景巷。
进了后宅屋内后,惠明才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活泛之色,笑着与苏公公一并用了晚膳,刚收拾好碗筷,惠明便叫去在前院备了水,赶着苏公公去沐浴。
如今天气还热着,苏瑾原本就爱洁,尤其与惠明同住一屋,进夏之后更是但凡出了汗,回家便必然会沐浴更衣。
因此苏瑾也未曾多想,答应一声便起身去了,进了前院专门为他备好的木桶旁还摆好了牙粉与牙刷子,虽因着时辰还早略有几分奇怪,但也也不甚在意,拿起细细的将口舌都刷了。
直到他沐浴罢回了屋,在正厅内听见了东槅间里的水声,知道惠明也在沐浴之后,面上才微微露出些羞窘之色,因着他下值晚,惠明通常都是在他未曾回来之时沐浴,这样的情形还当真极少见过。
想来是他在前头占了地方,反叫惠明只能在屋里沐浴了,苏瑾这么想着,心下便也打定主意日后自个沐浴都更晚些,省了叫惠明湿了屋里不方便,便也连忙避让进了自个的西隔间,又将木门紧紧合上。
可叫苏瑾未想到的是,他才合上屋门之后,才刚过了多半时辰,外头便又想起了惠明的叫门声。
“门没锁。”苏瑾闻声立即在桌后站了起来,因着手上正在看着些卷宗,便先拿镇纸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