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
人没弱点时,觉得无法理解。
人一旦有了弱点,便能够深刻明白那种感受。
唐元想起自己的父亲:“我离开唐家,便是我父亲不想让唐家轻易就被一句话,一个案子,轻易毁了。人有无数的理由去做无数的事,没有什么好说的。”
做都做了,再说原因,已没有意义。
董旭轻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里带着一丝的怅惘。
“是啊,没什么好说的。”他笑了又叹了,“你怕么?”
唐元很快便回了他:“不怕。”
“恨我么?”
“不恨。”
董旭又笑了。
他没有问唐元为什么不怕、不恨。
唐元一样没有说自己为什么不怕、不恨。
他们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唐元不怕落到和董旭落到一样的下场,不恨董旭当年对他下手。
看着两人其实年纪有着差别,可到头来细想,经历的事情如此复杂,该懂的都懂,该知道的都知道,一切皆在不言中。
唐元坐了许久之后,见董旭还没打算睡,便打算走了。
董旭没送,连道别也不说。
唐元就那么离开,脚步声平稳。
走到牢房最外头,寺卿大晚上不睡,正在门口坐在椅子上候着。
等唐元出来,他才站起身来,想送一送唐元。
“听闻白将军回来了?”寺卿问了一声唐元。
唐元垂下眼看路:“没听说。他回来做什么?”
“怕京城里出什么意外吧。”寺卿这般说着,他颇有点感慨,“京中这些年,见的多了,便有些想要告老还乡。如你一样辞官倒是不错。”
“官家过些日子便会让我回去。”唐元很清楚皇帝,“但凡是有人的地方,便会有案子。”
“是啊。”
寺卿很是感慨。
寺卿很想从唐元这儿知道点什么,可惜唐元并不会就此与他多说。本两人不过是同属三司,才会有些许关系的,逢年过节都由于唐元的xing子,从未有过往来。
等回头送了唐元走远,寺卿望了望天,望了望人,夜里愁绪快过满溢出,这才重新回去,准备去歇下了。
夜已是很深。
唐元回到宅子中时,再响一次锣鼓,都到了往日上朝要起身的时候。
他回了房间,屋子里灯火早就熄灭。
隐隐的呼吸声在那儿,让他还没走近就先一步失笑。
以前他喜欢江乐,是喜欢她那年纪虽小,却调皮又通透的xing子。等渐渐处久了,才发现这人总是在不自觉的地方能让自己心头一软。
可爱,可以怜爱。
他取出了一根小蜡烛点上,借着桌子上的光亮,走向了床边。
床上的女子睡在内侧,头发凌乱,睡得深沉。
她轻悠又绵长的呼吸声,配着那因为被褥中暖和而微红的双颊,惹得他不自觉伸出手触碰了一下。
若是有朝一日,皇帝想要对他下手。
他会怎么对待江乐呢?
他会为了江乐做到什么地步呢?
“为了你活久一点,此生便不能犯错。”他一旦有错,就是千夫所指。
他却是不怕的,因为他知道,以江乐的xing子,也绝不会怕那些个事情的。
若真有朝一日他做错了事情,他便是舍弃这一身尊严,也要护着面前这个人。
江乐察觉到了一点yǎng,轻微动弹了一下。到底是睡得熟,半点没有惊醒的模样。
唐元犹豫了一下,褪去了自己的外衣。
仅仅穿着内衫,他躺到了江乐的身旁。
动作极为轻,他放下了自己的发,和江乐躺成并排。
按照礼法而言,成亲之前,他们该是尽可能不见面的。
更不能同睡在一张床上。
屋子里特意稍带布置了一些,床上挂着的帘子已用了红色。好像今晚其实就是洞房花烛夜一样。
唐元看着这些思绪想得有点多,少有就如酒后上了头,想着合眼片刻,等下早些起身,在江乐醒来之前就出房门。
他闭上了双眼,当即睡过去。
谁料江乐的睡姿太过安稳,唐元又身体带些疲惫,江乐睡前一心想着唐元,醒来的时候比往常早了很多。她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