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和老爷可都在看着她呢,可她不但体罚身怀六甲的妾室,对迎春这么小的孩子同样不肯善待,她就不怕贾赦和老太太怪罪于她吗?
若说是讨厌妾室和庶女是人之常情,可她早在嫁入荣国府的时候就应该心中有数啊,若是不喜,完全可以不嫁,何必嫁了之后又百般折磨呢!
再则,任何事都有一个先来后到,管氏和迎春可是早在她入府之前就已经是这个身份了的。
邢氏出身在一个落魄的读书人家,与二婚的贾赦门不当户不对,可老太太和老爷考虑到先太太已经留下一子贾琏了,若是再娶一个家世好点的姑娘入门,怕是对贾琏不利,这才在落魄人家挑中了颇为能干的邢氏。
虽然说邢氏在闺阁中时颇为能干,但她们家毕竟是小户,与国公府这种人家比不了,也因为荣国府中有太多的掣肘,她在闺阁中能干的手段到了荣国府中完全发挥不了,反倒是因为身份的急速转变,让她失了刚刚入门的谨慎。
当然,老太太为贾赦聘了这么位填房究竟有没有私心,那就只有老太太和王氏知道了。
“姨娘,累不累?”迎春乖巧的问道,她已经看见管氏额头上隐隐冒出来的汗了,大清早的,尤其是天气还颇为凉爽,可见管氏站的并不轻松。
“还好。”管姨娘挪了挪脚,换了一个姿势来减轻腿上的压力。
很累,很辛苦,但管氏已经习惯了,可看着乖巧的陪在她身边的迎春,她心中特别难受。
迎春才两岁多啊,却陪着她站了这么久,太太磋磨她没关系,她受着就是了,可万不该这么对待迎春。
不过,地垂下头的管氏眼中闪过一段暗光,她柔声对迎春说道,“乖,再坚持一会,太太应该马上就起来了。”
就在这档口,有两个打扮招摇的丫鬟从后罩房中出来了,管氏抬头一看,就认了出来,这两人是她女儿迎春的丫鬟红袖红曲,为了攀高枝,弃了迎春来了正院。
两人懒洋洋的走过,好像是没有看见管姨娘和迎春似的,可管姨娘和迎春那么大的人站在那里,怎么会看不见呢?
“红袖,红曲。”管姨娘叫道。
“管姨娘啊?”两人见实在避不开,这才开口应承,可那脸上的意兴阑珊表现的特别明显。
管姨娘仿佛是没有看见二人不愿似的,强笑道,“二姑娘小孩子家家的待不住,你们可否带二姑娘去屋子里玩会?”
在管姨娘看来,为了孩子,陪笑脸完全不算什么。
两人脸色一变,红袖立马说道,“哎呀,刚刚赵婶婶吩咐我们去厨房给太太拿东西呢,不好意思啊,管姨娘。”
红袖红曲的表情颇为自得,仿佛攀上邢氏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可是她们二人明明还是迎春的丫鬟,邢氏并未将她们调过来。
这可真是讽刺!
管氏被气的呼吸一窒,红袖红曲攀高枝跑到太太这来的事情她知道,也因为这二人是邢氏陪房王善保家的亲自领过去的,所以她从未多言,原想着她这样退让红袖红曲二人好歹也能顾念迎春一二,可谁知,这二人不但是白眼狼,还恨不得将过去的主子踩上两脚似的。
她们怎么就忘了她们二人名义上还是迎春的丫鬟呢,若是她狠心在老爷那告上一状,邢氏抢庶女丫鬟的恶名坐实了,红袖红曲这两个白眼狼也跑不了。
迎春见管氏被气着看了,连忙摇着管氏的手撒娇道,“姨娘,我不累,我陪姨娘站站。”
“好孩子!”管氏低声道。
往日里她能为了迎春在夫人这里低声下气、百般讨好、还要默默忍受邢氏的刁难,当老爷问起来的时候还为邢氏打掩护,说是没有那回事,不过是因为老爷说要将迎春抱到正院抚养。她怕邢氏会苛责迎春,这才各种忍耐,就盼着邢氏看在她温顺听话又一心向着她的份上,善待迎春。
如今迎春不会被抱给邢氏,那她又怎么能像往日里那样逆来顺受呢?
若是邢氏不找她的麻烦那就相安无事,若是邢氏还像往日里那样磋磨她,该告状她一定会告状,该反击的时候她也不会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