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杏花,你怎么在这儿?”
他出门的时候,婆娘已经身边轻轻打起了鼾,即便醒过来也断然猜不到他会到地里的棚子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杏花怨毒地看了眼二十多年的枕边人,那本该属于她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滚在了一处,还有那让她一连给老张家生了三个小子的命根子此刻白糊糊裹满了狐狸精的骚水,不由得咬牙切齿:“张长树,我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么报复我,啊?”
香凝捂住着脸,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也没掉一滴泪,可下一刻,这火还是又烧到了她身上。
“贱蹄子,生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就来勾搭汉子,怎么,张家男人的味道没尝够,还非指着你大伯勾引?”
小女人缩在那老木床一角,娇弱地捂着一边脸,腿心露出被肏得红肿的花穴,屄缝还没合拢,含着一大股浓白的精液,而正是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激得杏花更是恼恨,一把拍掉香凝捂着脸的那只手,尖声骂道:“还做什么样子,我撕烂你的骚屄,看你还敢不敢勾搭汉子!”
杏花虽是女人,但平日里也是做惯粗活的,手劲自然不小,这一下挥手,香凝立马低呼一声倒向一边,那挨了巴掌的半边脸颊跟着露出来,只见那原本白皙平整的脸蛋浮起了清晰红肿的掌印,触目惊心。
窗外的张清瞪大了眼睛,几欲惊呼出声,连忙捂住嘴才不至于发出声响,他的香凝,虽然生在葫芦村,可父亲是秀才,嫁了他之后虽算不上日子过得多么好,可何曾受过这般委屈,他又何曾见她如此狼狈过。
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灵秀温婉,像是个可怜残破的弃儿般缩在那床角,兀自垂着脑袋。
他真想这时候便冲进去,护在香凝身前,可若是这会儿进去,只会让局面更加糟糕。
张长树也被香凝这副模样吓了一跳,顿时跳了起来,一堵山似的立在香凝身前,瞪着他家疯子般的婆娘,吼道:“杏花,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够了没有?”妇人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通红浑浊的双眼滴下两行泪,望着她家的男人,“张长树,今夜不是我在偷男人,是你,是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在外面偷腥,你现在还反过来问我闹够没有?这个狐狸精究竟给你下什么迷魂汤了?”
张长树显然气得不轻,贲张的胸膛一起一伏:“是,我是对不住你,可你打她做什么?”
男人维护香凝的举动让杏花彻底崩断了那根弦,尖叫着推搡挠抓男人的胸膛:“我不仅要打她,我还恨不得她去死!你还护着这个破鞋,她是弟妹啊张长树,你们还要不要脸!”
“你个疯女人!”
胸口的锐痛让张长树下意识推开了杏花,眼看着她跌坐在泥地上失声痛哭。
“长树哥。”
香凝已经披上了外衫,双腿打着颤下了床榻,张长树正欲伸手扶她,却被她轻轻躲开:“长树哥,嫂子说得没错,香凝都认下了。”
说着,她看向那跌坐在泥地上的女人,同样可怜的女人:“嫂子,我对不住你,我……我也不知该如何……”
词不达意地说完,香凝便开了门离去。
“弟妹——”
意欲追上的张长树尚赤身裸体,不得不暂且作罢,长叹一声坐在床榻上,抹了把脸扶起婆娘,便闷头不说话了。
杏花也平静了下来,良久,才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寻到这里来的?”
张长树一怔,转头看她。
“你以为你白日里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夜里你可牵肠挂肚着呢,梦里都叫着弟妹,能瞒住哪个啊……”
杏花自嘲一笑:“我老了,比不过人家的姿色,这些年你也不爱碰我,我都知道……只是我没想到,你……”说着说着,又落下泪泪,“我到底给你生了三个孩子,张长树,你但凡有点良心,都不该这么对我……”
……
张清无暇再听棚子里的夫妇俩说的什么,香凝一走,他便悄悄跟在后头。
一路上见她步履蹒跚,路过那池塘边的时候,都怕她想不开投了湖。
好容易心惊胆战地看着她进了自家门,才长舒一口气。
小女人跟一缕游魂似的进了院子,也不锁门,张清忙跟着闪身进去。屋中没有点灯,他立在窗边,看着黑暗中的人影摸上了床,抱住了睡梦中的桃姐儿。
屋里传来细碎的低泣声,她终究是哭了。
“桃姐儿,娘该怎么办,桃姐儿,我的桃姐儿……”
喃喃哭腔像是颗颗冰石击在胸口,张清慌忙退了几步,靠在院子中的草垛上,望着中天皎洁明月,一时回想起了两年前香凝初嫁与他为妻的夜晚,也是这样一轮望月。
没有寻常新郎官小登科时的喜悦,他满面愁绪地看着含羞带怯的小娇娘,两人只盖着一床被子睡了一晚。
第二日清早,香凝红着脸依偎进他怀中,问他为何不圆房,他遮遮掩掩,终究说出了实情。
原以为她会怨他没用,可香凝没有,只淡淡一笑,说是成婚不过两人相伴过一辈子,不做那事也没什么的。
那时候的他半信半疑,不出三月,便逼着她与同窗好友行了房,再有了桃姐儿。此后的陈得生,再到今日的张长树,哪个不是他亲手造下的孽。
而今夜,再想起新婚之时香凝的那番话,诚挚而坚定,可他却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