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隽晔回到家,客厅没见到人,听见声音从卫生间传出。他推开卫生间的门,一股热气迎面扑来,把他的眼镜熏得雾蒙蒙的,他摘掉眼镜,看见宋问坐在小板凳上,她面前有个红色透明塑料盆,盆里坐着一只湿漉漉的……小狗?
那小狗被宋问一下一下抚摸着,出低低的呜鸣,露出享受的小表情。宋问边洗边逗它,眉梢眼角皆是充满慈爱的笑。池隽晔蹲下来,好笑的问:“狗狗哪来的?”
“我捡的。”宋问笑着托起小二哈的上半身,对着池隽晔像打招呼似的晃动着它的前爪,“是只哈士奇,可爱吧?”
小二哈“汪汪”叫了两声,却把池隽晔给逗笑了,说:“我怎么感觉它在叫问问。”
“你也觉得吗?今天多鑫和米农她们也说,它叫起来像叫我的名字。”宋问搓了搓小二哈的耳朵,“估计是太小了吧?奶声奶气,音不准。”
“以后,我们要养它了吗?”池隽晔问。
宋问睁着湿润的大眼看着他,眼里闪着期待的星光,池隽晔垂笑说:“行吧!不过,说真的,我还没准备好去当铲屎官,可能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我们池医生最好了!”宋问探身去亲池隽晔。
盆里的靳威一抬头就看见两人嘴对嘴亲着,登时从盆里站了起来,“汪汪”叫了两声,浑身一抖,水珠飞溅。
池隽晔苦笑着擦了擦衣服上的水,问宋问:“给它起名了吗?”
“起了,叫靓崽。”
池隽晔摸着靳威的头,说:“靓崽,要乖哦!”
靳威翻了个白眼,池隽晔的声音虽然柔和,但其中的警告意味不要太明显好吗?但你能把我怎么地?我可是一只无敌可爱的小汪汪耶!
睡觉时,池隽晔躺在床上,左等右等等了半天也不见宋问进来,明明听见脚步声都到卧室门口了,又“哒哒”走远了,他正要出去看,宋问抱着狗狗进来了。
“它……它不是有窝吗?”池隽晔问。
“靓崽好像不太习惯,我把它放进去它跑出来,我去哪儿它去哪儿,一直跟着我。”宋问抱着狗狗上了床,一到床上,靓崽就从宋问怀里跳了出来,钻进了被窝里,头还枕着宋问的枕头!
池隽晔和宋问都惊呆了!这货确定是只狗?
“我把它洗得很干净,就让它跟我们一起睡吧?”宋问揉着小二哈的头,母爱泛滥。
“它这么小只,估计还不能控制大小便,要是尿了怎么办?”池隽晔问。
“那等它睡着了,我再把它悄悄抱到它窝里去?”
只能先这么着了。
靳威这几天累坏了,在宋问怀里很快就睡着了,宋问也睡着了。池隽晔掀开被子,轻轻的把靓崽抱了出去。南方没有暖气,到了冬天即便在室内温度也较低,池隽晔摸了摸狗窝,凉凉的,他叹了口气,一手抱狗,一手拎着狗窝,又回了卧室。他把狗窝放在床下,拿了条大毛巾给睡得香甜的靓崽盖上,去卫生间洗净了手这才回到了温暖的被窝里。
第二天一早,靳威醒了,现自己睡在床底下自己的狗窝里,顿时皱起眉头不开心了。它正要爬出去,忽然听见床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床腿床板都在晃动,卧槽!地震了吗?!靳威惊得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就听见床上响起了宋问的嘤咛声,那种低低的,浓睡未醒的,略显压抑又带着丝丝舒爽的,叫人原地爆血管的声音!
靳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两人,一大早就强塞了它一嘴狗粮,真是够够了!靳威重重叹了口气,趴在窝里,听着床上的动静,度秒如时。真的过了很久很久,终于风停浪歇,室内温暖如春,床上两人抱在一起轻喘着,只听“劳模”的池医生说:“今天带靓崽去打个疫苗吧?”
宋问懒懒的“嗯”了一声。
床下的靳威一听要去打针,气得小爪子在细麻狗窝上挠啊挠,池医生你这个坏淫!抢了我老婆还怂恿我老婆给我打针!小爷不会放过你的,汪汪!
宋问还是带靳小汪去兽医那打针了。靳小汪叫得那个凄惨呦,宋问的心都给它叫碎了,就跟带自己一两个月大的小宝宝去打疫苗一样,疼在它身痛在她心。早知道让池医生带它来打针了。
打完针,靳小汪怄气似的窝在宋问怀里,宋问摸它它不动也不叫。
“别生气了,靓崽!狗狗都要打针的,回去给你吃好吃的,乖啊!”宋问边走边哄它。
路遇一大波妹抱着个泰迪,泰迪瞅见靳小汪,挑衅似的吠个不停。靳小汪心想这泰迪长得像坨隔夜屎,叫叫叫叫你妹儿啊!以为小爷怕你不成?靳小汪正要爬起来怼泰迪,宋问却抬高手臂挡住了它,快步走开。
“我们靓崽不可以跟别的狗狗打架哦,受伤了我会心疼的。”宋问把靳小汪举在眼前,晃了晃它,“答应了就叫一声。”
靳小汪望着宋问没有叫,这事怎么能答应?狗不欺我,我不欺狗,狗若欺我,还不许我打回去?
“算了,反正你也听不懂。”宋问摸摸狗头。
我是听懂了才不叫的喂!
苗胜男回到s市的当天,就被池东野“请”了过去。她本不想搭理他,奈何他闲得很,一个劲儿的打她电话,拉黑了他的号码,他就换座机打。苗胜男不胜其烦,只得赴约。
听闻工作人员告知苗女士到了,池东野急忙站起来,双手理了理灰白的头,抬头挺胸,把将军肚往里收了收,才笑呵呵的快步走下楼梯。
苗胜男年轻时是警队一枝花,身材高挑,虽然到了花甲之年,可因常年坚持锻炼,保养得宜,看着年轻十岁不止。她这趟来穿得十分随意,中领米色羊绒衫配阔腿牛仔裤,脚上穿的是一双白色运动鞋,黑色羽绒服搭在臂弯里,往会所一楼大厅里一站,身姿挺拔,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老态。
池东野搓着手,喜滋滋的下来了。
“老婆,可把你盼来了!”池东野展开手臂想要来个拥抱,见苗胜男一脸无动于衷的冷淡,只得尴尬的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里面请,来来里面坐!”
“老婆一路辛苦了,先喝杯热茶。”池东野亲自倒了杯普洱给苗胜男。
苗胜男瞥了眼他满头的灰白头,说:“跟你说了很多遍,不要乱叫,我早就不是你老婆了。你这样我们还怎么谈?”
池东野举起手,连说:“好好好,不让叫就不叫!”说着声音转低嘟囔了一句,“都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还计较这个?”
“说吧,让我过来谈什么?”苗胜男问道。
“来都来了,边吃边聊!”池东野招呼工作人员起菜,把椅子往苗胜男那挪了挪,“给你炖了燕窝粥,待会儿多吃点!”
苗胜男依旧不为所动,视线扫过他放在餐桌上的手,见他的左手无名指上还带着当年结婚时买的金戒指,和他中指上带的宝石戒指相比,显得特别廉价和不搭。苗胜男面上表情纹丝未动,心里反而对池东野充满了嘲讽。假惺惺戴给谁看呢?这人戴着婚戒眠花宿柳不觉得羞耻吗?一想到他用带着婚戒的这只手去摸别的女人苗胜男心里就一阵恶寒。管他出于什么原因,他想戴就戴着吧!反正她那只戒指早就被她扔海里喂鱼了。
“昨天我去见了隽隽,想劝他来金池帮我打理生意,他没同意。”池东野说,“在我的意料之中,他的脾气随你,也比较听你的话,我想着你要是同意了,再好好的去跟他说一说,成功的机率会比较大。”
“我来是想跟你说清楚,我们母子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你不需要的时候弃之不顾,需要的时候我们就得摇着尾巴过来。这么多年,我挣一分就给我儿子花一分,我们没花过你一分钱。而且现在我们过得好好的,钱虽不多但也够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花自己的钱,吃得香睡得也安稳。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去骚扰隽隽。还有,他很快就要结婚了,你是他生父,我觉得有必要知会你一声。”苗胜男尽量克制着脾气,同他说了这番话。
“我知道你们不稀罕我的钱,但你不要想得这么狭隘好不好?你理解下一个老父亲的拳拳爱子之心嘛!凭良心说,我和隽隽的关系整这么僵,你这个当妈的功不可没。”池东野压着声音说道。
“我一点都不后悔。”苗胜男冷笑,“没有你的毒害,我儿子才长得这么好,这么优秀!你要是能把池佳毓教好,你会死乞白赖的来求我们?”
“隽隽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好不好?要不是你当年那么决绝,我们一家人至于闹成今天这个局面吗?”池东野说着说着,心里憋的火就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苗胜男笑了,叹了口气,摇头说:“倒怪我太决绝?那我问你池东野,你当年抛下我回东北娶池影她妈的时候,决绝吗?你在海南风流快活时,心里可想着我和隽隽?卓芬妮挺着大肚子来找你要你负责,来我单位又是哭又是闹,而你呢?你竟然求我接受她和她的孩子……凭什么?我是警察不是圣母玛利亚,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不起我,我凭什么要忍气吞声?卓芬妮离了你不能活,可我不是她,我不用靠男人,我儿子不用靠有钱的爹,我们照样活得好好的!”
池东野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脸色,说:“当时我想着大错已铸成,我必须得把他们母子安顿好了,可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信……”池东野搓了搓脸,摆摆手,“算了算了,都过去了,每次吵来吵去还是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胜男同志?刚才你说隽隽要结婚了?和谁?不会还是那个开小店的姑娘?”
“是啊!”提起这个,苗胜男的脸色明显好转,“今天中午我还跟他俩一起吃饭,两人谈了四五年,感情是越来越好了,看得我都觉得特别欣慰。”
“我怎么听说是那姑娘死缠着隽隽不放呢?”池东野问。
“你听谁说的?”苗胜男又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池东野皱着眉头说:“就是……就是以前的朋友,他的孩子也在s大医院工作,说那姑娘的弟弟以前是隽隽的病人,后来没治好死了,那姑娘的母亲也因太过悲伤自杀了,就剩下那姑娘孤苦伶仃一个人。隽隽是出于同情和可怜才会跟她在一起的,而那姑娘就利用隽隽的愧疚感,赖上了隽隽。”
“你信吗?”苗胜男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池东野,“医院治不好的人多了去了,对每一个病重不治的病人医生都要自责愧疚,那医生估计早得抑郁症死光了。你觉得隽隽出于对病人家属的同情可怜就能把自已的一辈子搭上了?说这话的人,不知情者无罪,要是知情还这么说,其心可诛!”
池东野眉头皱得更深了,喃喃的说:“不会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你这么一说,隽隽确实不会那样做,可……算了,还是你告诉我吧,你的话我肯定信。”
苗胜男就把池隽晔和宋问的事告诉了池东野。池东野听完整个人都懵了懵,怎么和别人告诉他的完全不一样呢?
苗胜男“哼”了一声,说:“幸亏你提前问了我,你要是不分青红宅白就去隽隽那里对他感情的事指手画脚,估计你们的关系就不是僵着了。”
池东野用毛巾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p 0 18 导航站】:Po(字母)18点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