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社会独有的体面,掩盖了这份不易察觉的冰冷。
“冯小姐,幸会。我叫凌鹤年。”他开口说话,字正腔圆,像是京津一带的口音。
“你好。我叫冯婉。”许鹿礼貌地打了招呼。在冯婉的记忆里,似乎对凌鹤年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凌鹤年绅士地笑道:“听惠子说遇见个很可爱友善的小姐,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我便冒昧一同前来,希望冯小姐不会怪我唐突。”
许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田中小姐过奖了。”
她的“别有用心”被对方如此夸赞,实在受之有愧。
说完话,三人往餐厅的方向走。
餐厅有中式的,日式的和西式的可供选择。原本许鹿只想在中餐厅要一份炒饭,凌鹤年和田中惠子却执意把她带到了最贵的西餐厅。
西餐厅布置得十分奢华,地上铺着红色的羊绒毯,丝织的天鹅绒帷幔,天花板全涂成金色的。四面墙上装饰着一些临摹欧洲的风景画,用餐的桌椅皆是欧式桃木的,还有一层铜圈。
没几桌客人,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侍应生礼貌地上前打招呼,训练有素地把封面烫金的点菜本递到两位女士的面前。许鹿只扫了一眼价格,礼貌地微笑:“我很少吃西餐,你们做主就可以了。”
凌鹤年也没有推辞,拿过菜本,一边询问许鹿的口味,一边点菜。他还让侍应生开了一瓶法国的红酒,随手就给了几块小费。
侍应生显然都知道他出手阔绰,争着来这桌服务。
吃饭的时候,凌鹤年和田中惠子用英语jiāo谈着。许鹿的英语也不错,教授的研究室里有几个合作的老外不会说日语,许鹿负责联络,平常都用英语jiāo流。加上论文的参考文献很多都是外国的,所以许鹿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在说今天申报上刊登的关于上海两大百货合并的事。上海原本有四大百货,并驾齐驱。如今两家合并,实力大涨,势必对其它百货造成很大的威胁。据说这家新成立的长庆百货公司,幕后的老板就是傅亦霆,引起轰动也是意料之中的。
许鹿装作听不懂,只管埋头吃东西。相比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眼前的食物明显可爱多了。
前菜,主食和点心陆续端上来,卖相精致,味道可口,连许鹿这样很少吃西餐的人,都觉得非常美味。唯一的缺点就是量不多,她还要了两次免费的面包。
期间凌鹤年觉得冷落了她,说道:“不好意思冯小姐,我们在说今日申报上的头版,你也看见了吧?”
许鹿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点了点头:“看见了。不过我家里做的是小本买卖,跟那种大人物完全沾不上边。你们聊就是了。”
凌鹤年见状,便转而谈了些有趣的话题。他是个博学幽默的绅士,倒也没有冷场。
三个人其乐融融地用完餐,凌鹤年和田中惠子一起送许鹿回房。
许鹿再次谢过两人,双方互道晚安便分别了。
回去的路上,田中惠子问道:“凌,你非要跟我来,怎么连张名片都不给人家?”
凌鹤年双手chā在裤袋里,慵懒地说:“原本想多认识条人脉,现在看来没什么必要。”
田中惠子疑惑地望着他,凌鹤年继续说道:“这位冯小姐留过学,坐的又是一等船舱,开始时,我以为她家世不凡。可刚才用餐,她添了两次免费的面包,喝不惯红酒,最重要的是,她对傅亦霆没兴趣。这些都不像个上流社会的小姐。”
“也许她本来就对做生意的事没兴趣。我倒觉得冯小姐的气质和谈吐都不错。”田中惠子辩解道。
凌鹤年摇了摇头:“在上海,家里做大生意的,不可能不在意傅亦霆。毕竟多少人都得仰他的鼻息,靠他赏口饭吃。更有甚者,眼巴巴地要把家里的女儿嫁给他,可惜他都看不上罢了。”说到最后,他的口气里带了几分明显的嘲讽。
田中惠子嘀咕了一声:“傅亦霆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凌鹤年却高深地笑了笑:“等你到了上海,就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