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往八门寨去的。”她仰起头,睨着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笑面佛。
笑面佛似笑非笑地睇了眼龙池,用三分警告七分打趣的语气说:“好奇心太重可不好。”
龙池满脸诚恳,“万一他们也顺着江水飘下来,我总得知道我捞的是什么人吧。”她说话间,瞥见笑面佛身旁的手下的表情和眼神都有点微妙。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面觉得晦气,又一面想着哪天他们真走了背运成了水漂子,还能被她捞起来得以好好安葬。
笑面佛的脸上堆满肥肉,挤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眼里精光闪烁,面上依然和气,说:“该知道时,自然就知道了。”
龙池轻哧一声,摆出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说:“不就是请来的帮手,分一杯羹的呗。”她说:“他们的身手比你的手下强多了,也更加训练有素。能掺和进八门寨的买卖,敢劫七重楼,还能一次出动这么多高手的,屈指可数。”她歪着头,一脸俏皮地打量着笑面佛,说:“您也知道,我喜欢好人做到底。”说完,挥挥小手,蹦蹦哒哒地往八门坊里面去。
笑面佛身边的一个手下低喊声:“佛爷。”
他们对着尸滩子这小丫头片子一向是尽量客气。他们常年做着刀口tiǎn血的营生,保不齐哪天就没了。运气好的,死在船上,能让兄弟们带回去,运气不好的,折在水里,就得求到小丫头这来。尸体如果没飘起来,得请她去那满是游尸的尸沟子里找。方圆百里,没谁比她更熟悉那尸沟子,他们如果自己派人下去,十个下去九个难回。如果尸体飘在江面上,这小丫头顺手就给捞起来了。她姑nǎinǎi心情好,找个yin凉地放着,扯块草席给盖上,再给洒上驱虫yào,他们去认尸体时,基本上都能全须全尾地带回去好好安葬。她要是心情不好,她能给你顺手超渡了,再把尸体扔太阳底下曝晒,等到人找过去时,那就是一堆长满蛆虫的烂肉。魂魄都没了,尸体烂成那样,即使被领回去,也只剩下被一把火烧成灰的命。
以前有兄弟想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乖乖听话,丫见势不对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说,人也是相当刁钻难缠。她那时候年龄小,个头小,但身手灵巧又跑得快,不好抓。她拿出把剑往人的下三路刺,好几个兄弟差点没了子孙根。她还跑到镇上满镇子嚷嚷,说八门寨的几十个老爷们欺负她一个小孩子,嚷得人尽皆知。八门寨做着这门营生那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架不住丢人跌份啊。
笑面佛挥挥手,那手下会意,几步过去,在龙池身边咳嗽声,引着龙池去了角落。那手下低声说:“这事啊,不是我们佛爷不愿意告诉你,而是不能说。”
龙池轻哧一声,说:“不说就不说,谁稀罕。”
那手下的声音更低,神神秘秘地说了句:“那伙人,即使是咱们大寨主也得客客气气的,不是你能打听的。”说完,不等龙池再问,一溜烟跑了。
龙池轻哼一声:“说了等于没说。”
第8章 三伏天 看戏热
龙池从没指望他们能告诉她什么消息。
她虽然会给八面坊的人收尸,八面坊也会给他们师徒一点面子,彼此间留点余地,但无论是师傅的教导还是她自己都和八面坊不对盘。她看不习惯八面坊行事,再加上她是和被八面坊杀死的人一起冲到尸滩子上,被师父拣到收为徒弟的。她无数次地想,是不是自己的父母亲就在当年的那些尸体中。八门寨势大,他们师徒奈何不了,但不妨碍她给他们添堵。他们不是吃素的,她干过的事,一查便知,只不过事情并没有闹得太过分,还不到翻脸的地步。
八门坊今天格外冷清,街面上几乎没有行人,许多铺子都关门了,只留下酒楼和客栈还开门做生意,但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两个跑堂的伙计坐在那打瞌睡。
八门寨劫掠来的许多物资都是从八门坊卖出去,往来行商把八门坊称作黑市,每天从各地来的行商络绎不绝,许多八门寨的水匪也会到八门坊消遣,逛赌馆和妓院,或喝酒猜拳。水匪、各路行商,以及往来行人,使得八门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