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一声倒在屋子里地毯上。
世界进屋,把他露在门外的半截腿也拽进了屋子。
然后环顾一圈,从冰箱拿出一瓶水,以为是纯水,却发现有汽,有点好喝。世界特意看看瓶身,记住了牌子“voss”。
世界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支笔,瞅了眼表,咬着笔盖,歪头在男人胳膊上写上了任务完成时间。然后她凑到男人脸前,脸对脸,仔仔细细把男人的轮廓看了个遍。男人脸上生动带笑,表情还不错,世界沉醉地叹了口气,看了许久后才站了起来。
再然后,就差不多了。世界用只银色小手机把房间号发给了f,拎着半瓶气泡水出了酒店。
夏末秋初,天色傍黑。拐了个弯,进了个不太热闹的岔路,只有稀稀落落几家饭店开着,又拐了个弯,进了个更不热闹的小路,只有一只野猫受惊从垃圾桶上窜过去。
世界开始脱身上的裙子。黑色的七分袖的针织长裙,领口和裙摆各开了个斜叉,有点正式,又有点休闲,勾勒出身体姣好的线条。世界一撩一掀,就把裙子从头上拽了下去。里面是吊带衬裙,白色绸子的,单穿也行,不过这个天气来看,有点冷。
世界又用银色小手机给f发了个地点,然后把手机裹着裙子一起,丢进了垃圾箱里。
做完这一切,世界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开始无聊地顺着小巷子走。走得有点累了,就拐了个弯,又拐回大路里。
在大路伸手叫了辆车。
没开到住的地方就叫车停了,因为世界发现自己手里抓得一把现金只够到这儿了。
世界溜达着往回走。天已经彻底黑了,路上车灯亮起来,路边道灯亮起来,各种门脸的招牌灯也亮起来。
这些门脸儿里,有投资的,有理发的,有住宿的,最多的还是饭店。
夜风有点冷,世界想吃点热乎乎的东西。
在两个门脸儿之前有一截空地,空地顺着支了辆改造过的推车,平板车上有食物升腾的热气。推车两旁各摆几个塑料椅子,塑料椅子空了一半,坐了一半人,这些人把脸埋在热气里,吃得很畅意。有一个人站着,在平板车周围走来走去地忙活,时不时摆动一下食物,招呼一下客人。
世界站在马路另一边,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
平板车里是两口长方形的锅,许多穿着竹签的串串,在浑厚的汤里咕嘟咕嘟地浮动。
世界走上前,埋头吃着的人大半都抬起眼,瞅了瞅她。视线从清凉的穿着,到一张精巧的脸,再到脚上的高跟鞋。那些人收回目光,耸耸肩,吃得不由更斯文了些。
世界看到推车上立个两个杆子,杆子中间挂着一块布做的招牌,上面写着“四川正宗麻辣烫”。
“吃辣的还是不辣的?”站着忙活的老板看也不看,递来一只不锈钢的碗,另只手还在翻动竹签。
世界没有接碗,问:“哪个好吃?”
“能吃辣不?”
“有多辣?”
“也不算很辣。”
“那哪个好吃?”
老板手上不忙活了,他打算认真应付眼前的客人。他直起身子说:“能吃一点辣的话,还是辣的好吃,更有滋味。”
世界点点头,接过不锈钢碗:“我吃辣的。”
老板让开身子,说:“这边坐,这锅是辣的。”
世界刚坐下,老板从老远处伸了只大勺子过来,将一勺蒜泥麻酱舀进碗里。
世界看着手中一个碗底的麻酱,抬头打量老板。他又开始忙活了,背着身子从一个大泡沫箱子里往外拿菜。
于是世界看他的背影。他不算太壮,但肩背硬邦邦的,看着很有力气。t恤外头套了一个禁脏的黑马甲,下身穿了一条同样黑色的工装裤,裤腿扎进高帮鞋里。世界觉得他像一个茁壮的渔夫。
“要面不?”老板背着身子问。
世界点头:“要!”
“火锅面肉蓉面荞麦面牛筋面要哪个?我给你涮。”
“哪个好吃?”
“都挺好吃。”
“……”
世界认真想了一下,决定换个问法:“你爱吃哪个?”
“肉蓉面吧,这个是特色,别家都没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