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万般因由,皆有终果。
那日他因风疏痕的一剑,捡回一条命,那么今日,他便相信眼前此人,绝非罔顾天机、叛逃山门之辈。
这段简短的对话过后,有七八成弟子决定跟随齐朝衣一同下山,另有两成,要与昆仑共存亡。
他们仍然心怀侥幸,认为风疏痕手中的确有飞升的天机,而且既然这话是掌门说的,就必定是空xué来风,没有骗人的道理。
杳杳听后并不意外,也并没有对他们动手。毕竟刚刚风疏痕的那一剑几乎将他们尽数震伤了,残害伤者胜之不武,所以杳杳让他们回山去,要他们亲眼看,陆时宜将如何对待他们这些棋子。
齐朝衣则带着另外其他弟子下山。
他转身的时候,虽然并未说什么,可是身形顿了一顿,叫杳杳读出了个中滋味。
对方最是忠心宽厚之人,在修道这条路上更是择一事、终其一生,如果可以,她也想护着齐朝衣的这份纯净和天真,让他不知道其中这些倾轧肮脏之事,让他一路修成大道。
可惜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
杳杳心知,对方一旦下山,就必定会被山下的其他门派视为叛徒、异类、懦夫。
想到这里,她忽然出声阻止了对方离开:“朝衣,如果你在此等候——”
然而齐朝衣却未等杳杳说完,便拱手一揖,对她轻声道:“不了,还有些事情,需要我亲口说出。”
他话里有话,叫杳杳语塞了。
而齐朝衣却是极为温和地一笑,然后对二人点点头,转身离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杳杳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走吧。”风疏痕道,“陆时宜应该也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
昆仑大殿,香炉之中点着袅袅的烟火。
万千苍翠拢此宫观于中,周遭皆是一片肃穆景象,正如那些弟子簇拥在陆时宜身前一般,几位峰主都在自己峰上坐镇,时不时,有一些消息传来。
“掌门!筑峰已破!”
“掌门!衍峰已破!”
陆时宜听着,面上却无半点变化。
今日的天色非常好,和风日朗,从日光正中,似有垂虹倾泻而下,据《四境志》中记载,当年太上元君飞升之时也是这样的情况,据说那日,一早便是天有异象,风如撞钟,仿佛九天之上的仙人,正设宴迎接他。
陆时宜想,那么今日,应该也是他飞升的日子。
谁说飞升便要尽修其道?
今日一战,斩去的无非是纠缠了他几十年的心魔。
片刻之后,又有弟子来报。
“掌门!那两个叛徒,已经在主殿正门之前!”
陆时宜微微睁开眼,淡声道:“拦住他们。”
其余弟子听到这个命令,不疑有他,连忙一层层传达下去,说是掌门有令,誓死也不能叫这两个叛徒,进入他们的大殿!
陆时宜仍在静心打坐,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剑鞘,然后又收回。
这把剑,曾用来杀死过巫族的人,也曾用来杀死过更多的违逆他的人,党同伐异,他一向如此。
这一生唯一一件憾事,大概就是没能用这把剑,亲手割下风霭的头颅。
想到这里,陆时宜眼中流露出恨意。
那个一直压在他头上,云瀚缥缈的四境第一剑,也是一直以来,悬在昆仑之上的那把剑!
他今日必将让那两个人葬身于此,成为他仙途上的第一块基石。
另一边,杳杳和风疏痕进入主峰,发现弟子已经越来越少。
然而越是进入内里,他们就越清楚,眼前这群人是铁了心要与陆时宜一同飞升的,论起忠心程度,绝不是那些听杳杳几句劝就离开的弟子们能比的。
正当此时,忽然,几个身影御剑而来,在他们面前稳稳停下,都是手中执剑,以一种守卫者的姿态悬在山门之前。
“叛徒!败类!”为首那弟子怒骂,然后不管不顾,一剑劈来!
杳杳神色平淡,十分随意地抬手以桃枝接下,然后手腕一转,直带得那弟子的手臂不受控制地被反剪在背后,然后杳杳又在他剑柄上一敲,只听“咣啷”一声,佩剑脱手,落在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