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嘶”了一声,低笑道,“朕错了,你还有力气咬人。”
怀中佳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虚弱无力地喊了声:“睿舅舅。”
靖元帝身子微僵,唇边笑意敛去。
燕贵妃轻声道:“让她走吧。”
靖元帝摇头:“还是这么心软。”
燕贵妃问:“你答不答应?”
靖元帝挥了挥手,浅秋姑姑会意,默默行了一礼,示意芳草跟她一起告退。
芳草倒退着往外走,隐约听到靖元帝低沉的声音道:“朕依了你,你要怎么谢朕?”燕贵妃似说了句什么,声音有如猫叫,又细又软,随即一下子变了调,断断续续起来。
银铃声又响起,浅秋姑姑拉着芳草,退得更快了,到了外面,眼神复杂地看着兀自懵懂的她,正色道:“今日之事,务必一个字都不能外泄,否则,娘娘能救你一次,却不能救你第二次了。”
芳草一愣,脑中转了几个弯反应过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显阳殿中,陛下与燕贵妃相处情景,外面从无人知,应该是陛下有意封锁消息。她今日却无意中撞见了。陛下留下她,显然已经动了杀心,是贵妃娘娘救了她。
芳草千恩万谢,浅秋姑姑摇了摇头:“娘娘的心肠实在太软。”
芳草忙道:“姑姑放心,今日之事我已全忘了,绝不敢和别人提一个字。”
浅秋姑姑道:“但愿你记住今日的话,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芳草头点得如鸡啄米一般,心中不免奇怪:浅秋姑姑好好的说什么做鬼,听着实在不吉利。
她劫后余生,回到御膳房已经筋疲力尽,见没有多少活,和掌事姑姑说了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迷迷糊糊时,忽然有人用力推她:“快醒醒,出事了。”
芳草睁眼,见是和她同住一室的芳叶,满脸惊慌:“大内失守,安乐侯带人杀了回来。”
安乐侯,废帝?
芳草心头大震,向外看去。窗外浓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她侧耳倾听,果然有厮杀声隐隐传来。
芳草一下子就想到了显阳殿中,美丽娇柔的燕贵妃,以一身侍两任君王,安乐侯若再得势,她将何以自处?
*
显阳殿,铜错金落地枝形烛台上烛光摇曳,将殿中照得宛如白昼。
碧玉青羊樽悄无声息地滚落到地,洇湿了雪白的地毯,靖元帝死死攥住桌角,目光如冷电shè向对面的佳人,声音压抑而愤怒:“酒里有du?”
燕瑟瑟站起身,手微微发抖,目光却比他更冷。
胸口如有刀尖翻搅,可这种痛苦远比不上心上的疼痛。他问:“为什么?”他待她如珠似宝,恨不得将命都给了她,可到头来,她还是恨他入骨。
“为什么?”她垂眸看他,脸色发白,朱唇轻颤,“我也想问呢。您一直告诉我,燕家的人好好的,那么,为什么您从来不愿让我和他们见面?”
靖元帝脸色遽变。
她道:“其实他们早就死了吧。就在你攻入京城的那一天,伯父和大堂兄殉城而亡,燕家被乱兵侵入,伯母,堂嫂,堂姐,还有我的侄儿侄女们……”她的声音蓦地哽咽,眼眶发红,望向他的目光冰寒刺骨。
靖元帝的心中骤然雪亮:“你早就知道。你做出不yu求生的模样,不过是为了消除朕的疑心,掩饰你要杀我的真实目的。”
她唇角勾起,露出浅浅的梨涡,眼中却无半分笑意:“不愧是睿舅舅。”
他问:“你就不怕朕当真杀了你?”
她垂眸不说话。他定定地望着她,唇边黑血抑制不住地流出,他却毫不在意,忽然也笑了起来:“好,好,没想到我萧思睿纵横一世,终究还是栽在你的手上。燕家之死,非朕本意,朕瞒着你,原是不想你伤心。”
瑟瑟冷冷道:“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
掌中桌角在他的力道下发出碎裂的声响,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她:“若朕当初保住了燕家,你还要杀朕吗?”
瑟瑟没有答他。
外面传来了大片的脚步声,宫人慌乱尖利的叫声响起。瑟瑟回头,就见一队甲兵簇拥着一人冲了进来。那人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