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自小被忽视冷落,早就练就了一身如何示弱讨好的本事。如今他功败垂成,只有抛出一切的砝码,换得刘彻一息怜惜,以期能够逃过这一劫。
什么尊严颜面都是虚的,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命都没了,颜面有何用?
“彘儿,你阿母先前肯为了你大舅父在承明殿前席藁待罪,你外王母脱簪素衣来求你,你未曾应允,伤透了她们的心”田胜哭得肝肠寸断,并不撕心裂肺,却有闻者落泪的效用,烛火摇曳着照到他布满泪水的脸上,“你外王母已然耄耋之年的岁数了,她膝下只有我一个儿子可以尽孝,她还盼着我给她养老送终,捧盆摔灵。
“你阿母自你大舅父去后就重病不起,一直守在长乐宫,不曾踏出一步。彘儿,难道你不能给田氏留下最后一点血脉,给你阿母留下最后一丝念想?你阿母已经是花甲之年了啊彘儿!
“你就要有你自己的儿子,你就当是为了你的嫡长子祈福,饶了他的舅公一命。彘儿,你只要抬抬手,就当施舍了舅父这一次?”
跟着刘彻一路疾驰而来的苏建霍去病等人都守在一旁,看着修成君跟周阳侯几人唱作俱佳的这一幕。脾气暴躁的张次公被刘彻打发出去拿住叛军,省得他在这里碍事。
以刘彻对修成君等人的了解,他们绝不会束手就擒,定然百般求饶,用尽所有办法谋求一条生路。
张次公在辛元死后,恨不得将叛军千刀万剐。要是让他看见田胜跟金俗这般作为,指不定会想亲手杀了他们。
“舅父说的很是。”刘彻这些日子奔波劳碌,脸上疲倦之色甚浓,衣裳也有好几日未曾换过,还穿着离开时苏碧曦亲手给他穿上的玄衣。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番衣袖上的褶皱,小心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见有些地方根本拍不干净,他的眉头皱了皱,随后无奈地笑了笑,抬头看向脸上涌上了狂喜之色的金俗跟田胜,“阿姊是朕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舅父是朕的长辈。”
田胜跟金俗不停地点头附和,“彘儿说得再对不过了……”
二人的话声还未落地,就被从自己脖颈上一闪而过的剧痛中断。
他们瞠目结舌地看着亲手拔出佩剑,割断他们喉咙的刘彻,眼中闪现出不可置信的极度惊骇,金俗呢喃着,“彘儿……”
就连一向胆大包天的霍去病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陛下竟然不用有司审理,亲手杀了修成君跟周阳侯。
刘彻将佩剑收回剑鞘,走到一直跪在一旁,一语不发的蛊迎面前,“曲城侯,你还有何话要对朕说吗?”
“卑臣罪不容诛,不敢祈饶”五十余岁的蛊迎已经鬓发斑白,对着风华正茂的刘彻叩首,“只是吾等之府兵,确是听命行事,大多并无反心。如今匈奴大兵压境,黄河终年不治。陛下留着他们,去修修河堤也是好的。”
大部分的府兵护卫哪里懂得什么造反谋逆,他们只是出于上官的威慑跟身份的约束,上官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跟着他们谋逆的府兵超过千人之数,这么多条xing命按照汉律,造反不仅要杀头,还要牵连满门。
他们为了一己私心将府兵护卫们牵连进来,已经是于心有愧。再让这些人赔着满门的xing命,蛊迎又于心何忍?
他曲城侯府满门已经救不下来,何苦再造杀孽。
方才陛下亲自斩杀了修成君跟周阳侯,而不是让其他人动手,旁人不明白,蛊迎却明白陛下的用意。
正如二人所言,修成君是太后的长女,田胜是太后一母同胞的弟弟。这二人于太后来说,是血肉至亲。
看看郅都当年不过就是审讯了窦太后的长孙临江王刘荣,未曾善待刘荣,就被窦太后不管不顾地杀了,连孝景帝都未曾拦下。
郅都可是能够跟廉颇等人齐名的战克之将,国之爪牙,却下场如此凄凉,可见掺杂进皇室内斗,夺嫡乱战中是何等的凶险。
任何一个孩子对于女子来说,都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血,含辛茹苦养大的骨肉。第一个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更是尤为不同的。
要除了金俗,就等于在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