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厌恶的不良少年,正独自对抗七八名身材魁梧的大汉,伤痕累累,气势决绝而疯狂。
她记得高中时他就是这样的,打架招招见血,毫不留情,像一匹凶狠的孤狼,可是现在,他是为了救她。
他果真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仅仅因为她无意中给他拨出的求救电话,便不问缘由,义无反顾地来了。
可就算是他再能打,又怎么敌得过对方人多势众?
领头的债主急红了眼,冲动间从怀里摸出了刀,眼看着那把折叠刀就要扎在齐南枫身上,尹华珞也不晓得哪来的力气,就这么跌跌撞撞朝他扑了过去。
那是下意识的选择,根本不存在思考的余地。
利刃刺进血肉的一刻非常爽快利落,而后汹涌的疼痛感才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去,尹华珞仰面倒在了齐南枫的怀里,温热鲜血浸透衣料,将她脏兮兮的白色裙子,染成了最刺眼的颜色。
“杀人了!”
不知是谁突然慌张地喊了一声,那群债主互相拉扯搀扶着,匆匆逃离了现场,只留下满身是血的两人。
头上的伤口还在滴血,齐南枫恍然未觉,他狼狈不堪地抱着尹华珞,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慌乱而痛苦的表情,他颤抖着,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开口就带了哭腔。
“珞珞,你别吓我。”
那一刀穿透了后心,尹华珞开始控制不住地咳血,意识已经渐趋模糊,她努力让涣散的眼神定格在他的脸上,想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认真记住这张脸。
原来在这世上,还是有人会为她而感到难过的,这就够了。
她忽而释然地叹了口气,微笑着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说:“齐南枫,其实,这些年……”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讨厌我,所以从来不肯多看我哪怕一眼。”齐南枫点点头,泪水混着雨水从他眼底落下,他哽咽着,沙哑的嗓音充满浓重悲伤,“但没关系,我不求你喜欢我,只求你好好活着。”
纵然是这么卑微的愿望,到头来却也成为了奢望。
尹华珞缓缓闭上眼睛,她想,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见他流泪,换作从前,谁能相信齐小少爷有朝一日也会哭呢?
她的呼吸断绝在湿冷的风里,而他的这一滴泪,终变成了她在人世间所触及到的,最后的温暖。
*
尹华珞确信自己已经死了,死在了二十二岁那年的雨夜里。
可当闹钟把她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无边血色远去,她睁开眼睛,发现卧室内洒满阳光,清晨又来临了。
这怎么可能?
她茫然地摸了摸自己先前被折叠刀扎过的地方,那里好好的没有伤口,疼痛感也消失了。
愣怔半晌,她又转过头去看床前的台历,见上面标注的日期,赫然便是自己十七岁那年的春天。
她竟然又活了一次,还回到了刚上高二的这一年。
原来奇迹,是真的会发生的。
正出神间,卧室房门忽然被人重重地敲了两下,尹华珞听到了熟悉的娇蛮女声在催促:“喂!你到底还起不起床?昨天让你帮我写的演讲稿写好了吗?”
那是她名义上的姐姐,章雁,上辈子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她如今的家庭是重组家庭,十岁那年母亲得了重病,酗酒好赌的父亲尹志国在外输光了治疗费,没能救回母亲。而在母亲去世仅仅半年之后,他把一个陌生洋气的女人带回了家,即她现在的继母章秀。
尹华珞后来慢慢明白过来,那笔治疗费,除了用来赌钱,恐怕大部分都花在这位风韵犹存的章阿姨身上了。
尹志国长相不赖,在外又很会装腔作势,章秀原本以为他是个有钱人,可进了家门不久,才知道他只是个赌鬼罢了。她每天都在埋天怨地,找茬和尹志国吵架,对尹华珞也是动辄打骂,极尽讽刺之能事。
章秀的女儿章雁,随母姓,比尹华珞大两个月,母女俩虚荣自私的脾xing如出一辙。多年来章雁总把自己当成家里的公主,习惯xing对尹华珞颐指气使,并将此视作理所应当,且变本加厉。
母亲早逝,父亲又对自己不闻不问,所以曾经的尹华珞,早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