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着几本,他自己后来写的入门字帖。
虽然字体不尽相同,但关凝华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其中褚永臻的字。
字如其人。
不论字体怎么变,他的字都隐隐带着高峰沉雪般的风骨,又有江山万里的磅礴大气。
关凝华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当时便照着他写的那几本字帖临摹练写。
练了这么些时日,还真练出几分模样来。
“关姑娘,总归你这几张字也不要了,便赠与我罢。”
关凝华下意识觉得这种“私相授受”的行为不妥,但转念想到别人眼中惊世骇俗的事,自己早已做了不知多少,也不差这点小事,便没有拒绝。
褚永臻见她点头,眼中露出明显的喜悦。几张抄写练字的废纸,他却当做什么宝贝一般,小心翼翼的放进衣襟里。
关凝华每日都会用上一些时间研制新yào,褚永臻在旁替她打下手。他有些步骤能看懂,有些则是一头雾水。关凝华也不觉得不耐烦,每当他有不懂的,便细细将原理说与他听。
待得了空当,两人手头的事都做完,便又坐在一起闲聊。
大多数时候关凝华都沉默听着,而褚永臻则说起在宫中遇到的一些趣事,又或者烦心事。
“太子”这名头瞧着风光无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很多时候,比皇帝还难做。
尤其是褚永臻上头有两个兄长,下头还有一干弟弟。最小的八皇子信王,都已经定了亲事。只不过与前世不同,八皇子这次没能跟大族闵家九娘定亲,定的同样也是出身不高,相貌姣好的女子。
只等褚永臻娶了太子妃,他们这一干兄弟便能陆续成婚。
想到近来皇帝位他选“太子妃”的事,褚永臻忍不住看了一眼关凝华,她正随手理着yào斗中pào制好的yào材。
“关姑娘……”褚永臻喊了她一声。
关凝华也没抬头,只应了一声。
“你可听说父皇为我选妃之事……”
关凝华手上动作一顿,她抬起头,目光澄明清淡,看向褚永臻。
“自是听说了,选妃是大事,殿下近来闲暇时间应是不多,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等殿下忙过了这一阵,再过来也不迟。”
话虽如此,褚永臻还是听出了她话里委婉的拒绝,他不禁心口一疼,脸上也白了几分,那感觉活像是才治好不久的心疾,又发作了一般。
“我不是这个意思,关姑娘,我想……”
关凝华伸手打断他的话:“殿下。”
“我家中父母有意为我招纳赘婿。”
褚永臻双手负在身后,指尖自虐一般掐住自己的掌心,他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那关姑娘的意思呢?”
关凝华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我也觉得此事可行。已经应下了。”
褚永臻闻言几乎失态的上前一步,似是想抓住她的手,却被关凝华躲了开。
“关姑娘,我……”褚永臻话到嘴边,却像是卡在喉咙里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最终出口却变成了,“待你招婿成婚,我们之间怕是再也不能如此自在的相处了……”
关凝华却是笑了笑:“我们两个,谁先成婚,可还不一定,说那么远的做什么。”
褚永臻强忍着心口的隐痛不适,一如平常那般在天色渐晚后,笑着同她辞别。
只是这一次离开,褚永臻很久都没再上门。
那只虎纹小花猫,倒还是像以前那般,时不时就到关凝华这里蹭吃蹭喝。
日子久了,关凝华还特意让人备了一个小窝,好让它每次来的时候,有个地方能窝着休息。
太子妃的人选迟迟未定下,京里一会儿传是某低位官员的女儿,又有说是太子妃出身书香门第,只是族中长久无人应考科举,有些没落。
那些流言不少还传的有板有眼的。陈氏怕女儿听了心里难受,有意让人封堵消息,不料关凝华听了却没什么反应,依旧每日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又过了几年,陈氏为关凝华看好了邻京一个州府,姓杜的一户人家的小郎君。年纪要比关凝华小上一两岁,为人本分实在,还仁厚,上无父母,底下只有一双年幼的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