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当初一早遇上盛黎,该如何照顾他, 必定要他的主人过得舒心惬意。
他知道今日一别,或许再没有机会再回到这座小院中,又忍不住猜想在自己未曾遇上饲主的这些年,对方在这院中时是如何度过的,眼下便恨不得一股脑儿地把院中一草一木都烙印在脑海中, 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屋内陈设。
这一卷床铺是饲主用惯的, 得带走;这个粗瓷杯饲主曾用来喝水,得带走;这盏油灯昨夜还用过,得带走……
盛黎眼瞧着小狐狸像是冬日屯食儿似的, 在屋内来来回回地打转,手边有什么就往储物囊里放什么,他毫不怀疑, 夏添若是此刻有一个芥子空间, 定然会将这整座小院都给搬走。
夏添自己忙着收拾, 也不肯让盛黎歇着, 他唯恐盛黎触景伤情, 便刻意指使对方去做些繁琐细小的事情, 譬如那株长在窗台下的野草很好看, 要盛黎不伤其根须一点点挖出来装好, 又譬如案头那几卷书册,纸张脆薄易损,也要盛黎亲手包好了小狐狸才肯收起来。
但他又记着自己饲主手臂上受了伤,只要他去做轻巧的活儿,连移动个木凳都不许盛黎做。
他这样闹腾,盛黎却半点不嫌吵闹,反而觉得十分喜欢,他收拾好手上的书册递到夏添手边,在与对方靠近时忍不住凑过去吻了吻对方纤长的眼睫。
两人早已经肌肤相接宛如一体,可夏添还是会因为饲主突如其来的亲昵而心跳如雷,他下意识地闭起了眼睛,却在察觉盛黎只一触即分地碰了碰后不满地皱起了眉,当下一手勾住对方脖颈,自己仰起脑袋凑过去亲了盛黎的嘴唇一下,又忍不住弯起眼睛笑了笑。
此刻,一阵沉闷直击人心的钟声骤然响起,盛黎一怔,继而轻轻拍了拍夏添的背,低声道:“我们该走了。”
这是凌阳宗开启万煞阵的钟声,盛黎记得这些年来也就自己刚到剑峰那一年曾听到过。
那是器峰一位即将升为长老的师叔,因被发觉虐杀了前来凌阳宗做客的一位大能的坐骑,又被人顺藤摸瓜揪出虐杀灵兽多年的事实,在看到对方院子里埋的那一堆死不瞑目的灵兽尸体后,宗主怒斥其“xing甚恶,类魔”,最终将他送进了万煞阵,当时全宗门的弟子全都到场,也是以儆效尤。
那位师叔当然没有再从万煞阵走出来,盛黎当时并不知万煞阵的厉害之处,只是模模糊糊地明白,对方没能走出万煞阵,就永远都走不出来了。
那时何漪曾耳提面命地告诉过盛黎和几个新入门的小弟子,绝对不能随意靠近万煞阵,这是比后山禁地更为危险的存在。
时隔多年,没想到自己还会带着小狐狸一同进去。
夏添却半点不怕,相反,他只觉得在盛黎身旁便十分安心,他见盛黎眉间隐隐有一缕挥之不去的郁色,便握住他的手,道:“别怕。”
他神态温和得像哄小孩子似的,盛黎心头一动,忍不住又笑着与他挨在一处轻轻碰了碰额头,“有夏夏在,我不怕。”
这只小狐狸是他的软肋,亦是他的盔甲。
凌阳宗上下都听到了钟声,这是宗门大事,无论弟子在做什么都要即刻前往,原本还因为早晨在飞仙阁发生的一幕而议论不休的弟子们纷纷收敛心神,赶往万煞阵,而那些叫嚣着要凌阳宗给出一个说法的修士亦被一同邀往前去。
万煞阵就设在浮连山背yin面的雪顶上,这里常年积雪不化,峰头上没有花草树木,只有不断飘落的雪花和随处可见的坚硬冰块,此处温度极低,修为稍低些的修士立足于此都常有冻僵手脚的感觉,是以这浮连山上的飞禽走兽都不敢涉足,整座峰头静得可怕,好似天地间再无别物。
因此,修为低下的弟子们便只能排在最末,并不敢太过靠近雪顶,而修为高些的则站得更往前些,众人举目四望,见雪顶果然如传言中一般只余空dàngdàng的雪白,不由得心生戚戚。
宗主与何漪二人御剑而上立在云头,何漪淡淡道:“今日我何漪,以剑峰峰主之名祭山开阵,是为逐魔修盛黎出剑峰,若他能安然无恙走出万煞阵,从此便与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