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时候向琛又把眼镜给戴上了。
气场一下不同。
眼中锐刺被遮挡,整个人都柔和斯文了许多。
霍绒偷看了一眼,没过一会儿又是一眼。
最后再看一眼——
“我脸上有东西?”
她登时大气不敢喘,直看窗外,“没,没东西。”
向琛闲适地打了个转,难得追究:“那你看什么。”
霍绒摸了摸发烫的脸,胡乱扯了个理由:“在想……在想你近视多少度。”
“没近视。”
“啊?”霍绒扭过头来。
“眼镜没度数。”向琛颇有耐心,“就是戴了可以抬抬年龄,让人看着有信服力,就戴了。”
作为决策人,总觉着看起来年纪大点,比较能让下边的人心理平衡一些。
还有人嫌自己看着年纪小的?霍绒偷偷吐槽了一嘴,没敢吱声,只点点头,就又转过头去。
窗外雪花纷飞,坐垫下的热源不断,霍绒往窗上哈了一口气,伸出手指对着雾气画简笔画,不知不觉就画了一幅眼镜出来。
她回神,随便擦掉,立马正襟危坐,不敢再动手动脚。
怕向琛会嫌弃她不卫生。
因为霍询和乐余就不许她这么做。
车子停在一栋别墅的前院里。
霍绒下车,脚踩在薄雪上发出吱呀的摩擦声。她环顾四周,这里很大,园中植被因冬日而眠,正前方有一栋青灰色石楼,不高,不像是主楼。因为天黑,她看不清里头的构造,便收回了视线。
“跟上。”
这点功夫,向琛已经走在了前面。
霍绒吸吸鼻子,跑过去,问:“我们是来别人家里做客吗?”向琛扬眉,“算是吧。”
一个无事便来消遣放松的地方。
进了青灰色的矮楼,穿过一道横在水上的长廊,里头别有洞天,各异的高矮石楼,蜿蜒的曲肠小径,沿途花品繁多,忽视季节般的各成一派。
霍绒倍感新奇,这可比她去晚自习有意思多了。
走了一会儿,向琛带着她转入一栋矮楼,楼中装潢古色生香,沿着楼梯爬上二层,俩人停在一扇门前。
听到里面的吵闹声,向琛突然后悔带霍绒过来这边了。
好好的学生,逃什么课。
“要进去吗?”见他迟迟没有动作,霍绒问道。
向琛乜她一眼,杏眸湿漉漉的,好像真的把刚才的雪花揉进了眼睛里。
他没回话,手一压,门就开了。
几个围桌搓麻或观战的男人手一顿,嘴一闭,周遭猛然安静得可怕。
两方人马面面相觑。
确切的说,是向琛一人对战四人,因为霍绒被他挡在了身后。
“来了?”
不知是谁打破了平静,另一个圆脸的高个胖子才反应过来似的,当即撤了凳子站起来,张口就问:“人呢?嫂子呢?”
向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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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向琛说,他还要带个女孩儿过来,齐坤几个都惊了。
他们漠视了“女孩”这个字眼的真实含义,只当向琛开了窍,还知道携伴来了。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干脆就把向琛说要带来的女孩定义成了嫂子。
齐坤从秋日就开始养膘,养到现在,肚子看起来圆滚滚的,又胖了一圈,但人还是灵活得很。
“人呢?嫂子呢?”
后边包厢里的几个人也都抻长了脖子来看。
向琛脸色一沉,镜片反出来的光跟刀子一样刮过齐坤的脸:“说话过脑子了吗?”
齐坤莫名,“啊?”
向琛挪开半步,霍绒恰如其分地探出个脑袋瓜来。
“……嗨?”
众人皆惊2.0。
齐坤代表性地瞪起了大眼:“还,还真是女……”
话还没说完,头顶上就迎来了一个爆栗。
向琛淡淡地看过愣神的几人,想向他们介绍,没想中途却卡了壳——
他竟不知该怎么介绍霍绒。
卡了一顿,他轻咳两声,说:“你们叫她,小绒就行。”
到底没说清楚俩人的关系。
霍绒身上还穿着校服,一看就是未成年。
齐坤面如菜色,和便秘模样别无二致,他很是郁闷,刚才怎么就冲动地当了出头鸟。
多跌份儿啊。
他偷偷看霍绒,清汤挂面的,却占了年轻的便宜,鲜嫩又娇俏,笑起来有对浅浅的酒窝,很讨喜。
只能默默感慨,还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孩。
霍绒进包厢之后,她适应得还算不错,但几个二十好几的成年男人倒忸怩起来。
生怕带坏未成年,搓麻时连句脏话都不敢冒出口。
霍绒对着一桌没被碰多少的糕点,挑了块蝴蝶酥咬了一口,她望向向琛:“我来是不是影响到你们了?”
她来之前,门内热热闹闹的。
她来之后,空气里只剩了麻将的碰撞声。
关于这点,她还是很敏感的。
向琛正打电话让人送杯牛奶上来,他摇手,“不会。”
“哦,那就好。”
既然人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吧。
霍绒放了心。
耐心地等着向琛打完电话,霍绒讨好地对他说:“我也想打麻将。”
向琛没做出太多反应,只提醒:“你是未成年,而打麻将是赌博。”
“过年的时候,我在家里也会上麻将桌的。”
向琛看她,“可现在不是过年。”
霍绒眼巴巴地软了声调,“向琛哥哥,你就当今天是过年吧。”
“碰!”
隔壁一声吼,霍绒抖三抖。
她和向琛一起看过去,只见齐坤唾了口对家,“有得碰么你就碰碰碰!”
霍绒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向琛却眯起眼。
这群人刚才是偷听他们讲话了是吧。
行。
向琛将腿舒展放好,他站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霍绒。
“起来吧。”
“去哪儿?”
“过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