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你在苏州时都是这么打扮的?”按下孙女的字,沈渠声音严肃地问。
沈卿卿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站直身体,有些心虚地答道:“是啊,我在那边认识的闺秀姐妹都这样。祖父,我知道您躬行节俭,我爹我娘也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别花太多心思在衣裳首饰上。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有人喜欢下棋,有人喜欢弹琴,我就喜欢打扮自己,若不让我戴好看的首饰穿漂亮的衣裳,我会特别不开心。”
说到这里,沈卿卿嘟起嘴,杏眼瞄着老爷子,露出一副无比委屈的模样:“祖父,您舍得叫我难过吗?”
沈渠:……
沉默片刻,沈渠选择回避这个问题,语重心长地道:“卿卿,你知道现在咱们大周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蔽体吗?那些人连口饭都吃不上,而你的一件首饰就能够五口之家吃穿一生,想想这些,你还忍心花大笔银子在这些俗物上吗?”
沈卿卿咬唇:“祖父的意思是,我跟我娘得把家里的银子都捐出去?”
沈渠:……
他正色道:“那是你娘的银子,我怎会干涉。”
沈卿卿笑道:“既然您不干涉,那我们就不捐了,可是不捐,银子留在库房积灰更浪费,还不如花了让我开心呢,是不是?”
沈渠看着孙女狡黠的小脸,冷声道:“你这是狡辩,小小年纪就敢顶撞长辈,成何体统?卿卿,沈家家风节俭,你上面的三个哥哥、六个姐姐都能做到,为何你就不行?”
老爷子动了肝火,沈卿卿却想到了祖母的话。
祖母说,如果她想跟祖父争取一件事情,那就必须强硬到底,一旦露怯,那就彻底无法翻身了。
扬起下巴,沈卿卿不服气地道:“哥哥姐姐们另有癖好,我独爱妆容,祖父学富五车,难道不懂因材施教的道理?”
小丫头还敢顶嘴?
沈渠眼睛一瞪,真的动怒了:“爱慕虚荣强词夺理,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
言罢,沈渠朝门外喝道:“胡成,叫三爷过来!”
胡成是沈渠身边的贴身管事,闻言不敢耽搁,匆匆而去。
听到胡成离开的脚步声,沈渠才再次看向孙女,却惊见小姑娘杏眼含泪,将落未落地看着他。
“祖父骂我,我找祖母去!”确认老爷子看见她的眼泪了,沈卿卿才扁扁嘴,哭着跑了。
沈渠:……
他教过三个儿子管过十来个孙子孙女,这小七还是第一个敢擅自跑了的!
“回来!”沈渠拍着桌子吼道。
可沈卿卿早跑远了,根本没人理他。
沈渠气坏了,自从他成家立业,这个家里向来是他说一不二,除了……
脑海里浮现出宋氏冷言冷语的样子,沈渠的怒火忽然一顿,等等,刚刚小七说她要去哪儿?
沈渠立即往外走,走到堂屋门口,又想起他已经派人去叫老三了。
抿抿唇,沈渠绷着脸退了回去。
三房那边,沈廷文刚从户部回来不久,正检查沈望的功课呢,听闻老爷子叫他,沈廷文不敢耽搁,丢下幼子就去见老子了。
路上,沈廷文问胡成:“不知父亲叫我何事?”
胡成与沈渠年龄相近,沈廷文三兄弟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会儿便悄悄提醒道:“老爷劝七姑娘节俭,七姑娘不肯听。”
沈廷文后背登时出了一片冷汗,造孽啊,在苏州时他管不了女儿,如今就要被老爷子管了!
既然知道怎么回事了,到了正院,沈廷文一进堂屋便朝主座上的老爷子跪了下去,磕头道:“父亲,都怪儿子管教不严,纵得卿卿任意妄为,儿子知错了,请父亲责罚。”
沈渠斥道:“你确实该罚,你看看你两个哥哥是怎么教女儿的,哪个像卿卿那样奢侈了?”
沈廷文肩膀压得更低了:“儿子无能,回头儿子一定严加管教卿卿。”
沈渠很生气,可儿子都当爹了,他不能再打儿子手心,也不能再罚儿子跪祠堂。
“卿卿去桐园了,你赶紧领她回去。”沈渠冷声道。
沈廷文连连应是,倒退出堂屋,然后就脚步匆匆地去接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