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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燕楼
烛心的棍伤既然好得差不多,他们也该启程回去了。再不动身,褚双拾该臭着脸亲自来押她回去了。
返程也再不能像来时那般走走停停,千秋厘虽面上不显,身体的不适与无力感却是真真实实地一日胜过一日。在外头毕竟不妥当,若遇万一之事,怕是连护和尚都力不从心。
推开窗,凌空跃起,直飞云海。云海之上,一只鹤儿正悠闲地打盹儿。千秋厘走上前,唤醒鹤儿并将信jiāo给它,拍拍它的头,鹤儿扑扑翅膀便朝不死城飞去了。
信上只写了寥寥几个字——祝哥哥年年有今日,明日回。
今日是二月初十,是道家祖师太上老君飞升之日,也是褚双拾的不知道多少岁的生辰。东陆以道为尊,没有除夕一说,一年之中最为隆重的节日,便是二月初十。
听说很热闹。
千秋厘从前一门心思修炼,整日里绞尽脑汁想的全是如何超越褚双拾,将他打得痛哭流涕匍匐在她脚下喊姐姐,从不曾留意在意过修炼之外的世界。
如今,不同了。
千秋厘打算与烛心在此过了节再回去。
时近黄昏,暮色渐浓,空中白雪洋洋洒洒,落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
千秋厘虽活了这许多年,却常年守在不死城不出,鲜少往东陆这些烟火气息浓郁的地方来,不像褚双拾,对于哪里有好玩儿的哪里又有好吃的了若指掌,信手拈来。
眼前这家名为“小燕楼”的酒楼便是褚双拾推崇备至的一处所在,只瞧它门前这条无畏风雪、已经蜿蜒排到巷口拐角处的长龙,便知褚双拾所言非虚。
千秋厘身上裹了件素色的披风,头和脸半匿在披风的兜帽里面,烛心随在她身后。踏入小燕楼的一刹,暖意与沸沸人语如同潮水霎时袭面而来。
与此同时,一老一小被人推搡着赶出了小燕楼的大门。
赶人的是店内的一名伙计,生得人高马大,边推边啐,“快出去,出去,满了就是满了,没空和你们啰嗦!走走走!”
被驱赶的是位年迈的fu人,牵个垂髫小童,二人穿着并不富贵,却也不是衣衫褴褛的乞丐。
小童两眼泪汪汪直喊饿,老fu人不住哀求:“小哥,小哥行行好,可怜可怜孩子,求你给个方便。我们祖孙俩赶了一天路,肚子一天没进一粒米了,孩子饿得受不住。一路行来,别家都已满座,你瞧你这里面还这么多空座儿呢不是?”
伙计置若罔闻,只一味驱赶。小童哇哇大哭,老fu人无奈,两手牵住伙计袖管,“小哥,老婆子求你——”
不牵不要紧,这一牵,伙计像被烧着了尾巴,立时zhà了毛,粗壮的手臂猛地一扬便将老fu人搡了开,气急败坏,“我说老东西,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
老fu人连带着小童被搡得连退好几步,右脚正好崴在落满雪的石阶上,脚下一滑,身体向后倾去。眼看祖孙俩就要摔落台阶。
电光火石之间,却见一人从台阶下疾趋而上,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抵住了老fu人的后背,将其稳住。只是,一人之力毕竟有限,救得了大的,却顾不上小的,那小童仍是滚下台阶。
众人不禁纷纷惊呼起来,那伙计脸上也露出骇容。
然而,下一刻,众人的惊呼声却都化为此起彼伏的吁气声。那伙计也悄悄松了口气。
大伙儿只觉得一片白影从眼前一晃而过,不过一个眨眼,那小童便完好无损给被人给捞了上来。捞他的是名女子,斗篷兜帽罩身,身量中等,看不见面容。
烛心将老fu人扶稳站好,老fu人回过神忙道谢。烛心挂着小叶紫檀持珠的手往胸前一竖,长身微躬,长睫低垂,不慌不忙地宣了声佛号,声音慈悲而温和。
千秋厘将小童轻轻放下。四周一时悉悉索索的,有骂那伙计欺负老幼的,有夸和尚好相貌的,也有夸她身手敏捷的。
她拿眼偷偷看向烛心,不想他也正看向自己,眼中隐隐几分赞许。她不由得傻傻地扯起嘴角,脸藏在兜帽里偷偷得意地笑。“助人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