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安琪明白了一件事,在男女关系上,顾返可以被任何女人替代,包括她。
但他们是兄妹,亲密无间的兄妹,没人能插足他们。
这时候顾返端着水进来,给贺峥和敬安琪一人一杯。
敬安琪没有接过她的水,而是背起包逃离。
顾返看着敬安琪落荒而逃的背影,只好自己喝掉那杯水,她惋惜:“敬医生对你用情好深,她那么温和的人,甚至因为心疼你打了我一巴掌。”
“疼吗?”
“我呢皮糙肉厚惯了,早就不知道疼。”
“你想要我怎么做?”
贺峥一眼就看穿她。
顾返怎么会白白被打?以她的脾气,应该立马还回去。她没有那样做,必定是有别的目的。
“你也说了,我是你妹妹,你会舍得我被打?以后不要再同她往来了,澜城多的是优秀的心理医生,也多的是爱慕你的好女人。”
“我答应你,会打电话和她说清楚,今天是和她最后一次见面。”
“敬安琪的事解决了,现在来说说我们的事吧。你怎么那么快就找到我?”
“你的手机里有定位芯片。”
顾返听完,好笑地笑出声来,“你怎么拿到我手机的?”
“嘉盛。”
“阿哥,没想到你连小孩子都利用。”
“今天你应该在疗养院等我,而不是跟孟施静走。”
护士进来给他换吊瓶,二人的谈话被中断。
护士走后,她说:“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有事。”
贺峥突然转移话题:“嘉盛呢?”
“你在我手机里装定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不过以后不要再利用嘉盛做这些事。你跟我的事,还有澜城里的所有事,都不要牵扯到嘉盛。”
“你这么在乎嘉盛,当初为什么要带他回来?”
“那你这么在乎我,当初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如果不是谢江衡,我这辈子都被你毁掉可是你也杀了他,不是吗?当初的哥哥也是你总是夺走我生命里重要的东西,你不能再夺走嘉盛。”
她双眼迅速泛红,不知是怀念起了谢江衡,还是当年那个失去记忆的贺峥。
“我答应你,不论如何都会保护好嘉盛,不让这些事影响到他。”
顾返深吸一口气,然后拍了拍贺峥伤口的地方:“你也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白白挨这一刀。”
贺峥疼得难以呼吸,连忙用正在输液的手去打开她摁住自己伤口的手,一时间血液倒流入输液管,顾返立马呼唤来护士:“他的手总是乱动,导致血液回流。”
贺峥瞥了她一眼,她露出得意的笑。
明亮的顶光打在她脸上,那双含情眼眸里流动的狡黠之光令她与十六岁时的样子重合。
孟施静五十岁生日是澜城上流社会的一件大事,她寡居多年,未曾再度依附男人,而是以强硬的姿态跻身被男人掌握的资本圈,许多人把她奉为澜城女性之光。
她一向低调,不过这个时候非比寻常,她需要为西屿拉动更多的投资,只好把生日宴变成商业社交的工具。
澜城名流齐聚于此,给足她和孟家面子。
顾返未受邀请,但也备了礼,早晨刘思睿同她见面商议事情,她接到电话,来电方是她差去办事的人,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礼物送到的当场打开。
刘思睿问她送了孟施静什么礼物,需要这样慎重。
顾返说是秘密。
第二天见报,全城人都得知顾返送了一条蛇与一只蝎子给孟施静。
贺峥亦一大早得知此事,嘉盛在的时候不便同她发作,等嘉盛的国语老师到来,带嘉盛去补习时他才指责顾返:“你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顾返见他这么质问,立马翻脸。
“我图痛快,不可以?”
“图了一时痛快,接着呢?”
“你奸我时不也只图一时痛快?”\u2028
顾返次次冒险行事,已触他底线,偏偏她满口歪理,胡搅蛮缠,令人无法同她好好谈事。
贺峥冷静下来跟她讲道理:“即便你信心十足,也不要低估任何一个人。孟氏想要除掉一个你,还是很容易,更何况现在有嘉盛,你不为自己留后路,总要考虑嘉盛。”
“嘉盛不是还有你么?甚至他姓贺,理论来说,不论血缘还是社会关系都与你更亲近。”
正巧嘉盛过来拿杯子,撞见两个人吵架,他呆在原地几秒钟,趁他们没有发现之前又跑了回去。
顾返见自己险些说漏嘴,她用其它的话语含糊过去:“再说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她事?他遗产继承人和保险受益人仍只有她一个,她阿妈生下他,她阿爸救过他。
她这样好坏不分,不识好歹,难免牵动贺峥脆弱的神经。
“你住我这处,我有权管你。”
他本意不是如此,但面对她一时理性不足,出口的话便成了这样。
她原本该保持理智——一个处处是马脚的男人,她其实有一千种办法气死他。可她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动作。她一句话都不说,抬起膝盖在贺峥腹部的伤处踹了一脚,然后走去玄关穿鞋,甩门出去。
关门的动静惊动了嘉盛,但是嘉盛没有为此大惊小怪,师有些不知所措,嘉盛安慰说:“不要担心。”紧接着又问老师:“我可以休息吗?”
老师点点头,内心却想,这样的成长环境太不利于嘉盛。
嘉盛走到贺峥身后,他揪了揪贺峥的衣摆。贺峥低头看他,嘉盛个头还不足他腿长。
他小小年纪就戴着一副视力矫正镜,一双大眼睛眼角下垂,不论看向谁都是很认真的样子。
嘉盛的眼眶泛着红。
“她搬过来是为了照顾你。”\u2028贺峥一手捂着自己被踹的伤口,另一手抱起嘉盛,让嘉盛和他目光平齐。
他同嘉盛相识才半年,其实没那么多共同的话语,平时独处时都以沉默为主。
顾返推门而出的举动,令嘉盛再一次失去安全感。
“舅舅,我们不是故意要住在你家,我们只是想陪你。”
嘉盛撒了一个小谎。
其实他喜欢贺峥的屋子,更多因为他的屋子敞亮,有足够大的空间,甚至还有花园和游泳池供他玩耍,保姆比起他阿妈要温柔许多。
“你呆在家里,我出去找你小姨。”
嘉盛听他要离开家,心里轻松许多,这样一来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任何的拘束。
贺峥直接调监控寻找顾返的踪迹,发现她一出门就叫了出租车,出租车消失在屏幕里,没人知道她去哪里。他先给李春生和赵小姐打电话,没人知道顾返在哪里,又给孟施章打电话,他不敢直接告诉孟施章顾返被他气走,便只试着打探顾返是否在他那里,结果换来孟施章一顿臭骂。
最后他只好通过周警官,找到顾返下落。
她从他那里做出租离开,去找了高中时的同学,然后她们一同去了夜店。
他除了最开始找投资时过夜店,之后再也没去过那样的地方。那时和他“修道”生活截然相反的世界,他行走在舞动的饮食男女中,如同一个外太空来客。
震耳欲聋的鼓点撞击着他的神经系统,他视力尚在恢复期间,眼睛无法承受夜场变幻万千的镭射灯照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热闹侵蚀他的意志,比之更令他焦躁的是,他明明知道她在哪里,却找不到她。
接触过毒品的人对毒品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敏感,澜城夜场向来混乱,尤其是西屿改建后,毒品运输渠道被戛然阻断,大量毒品流入本土市场,夜场就是最大的市场之一。
来自神经系统的悸动令他陷入无刻自控的境地,他头脑出现晕眩,无法前行。他是闯入欲望丛林的禁欲修道士,“妖魔鬼怪”嗅到他的味道,自然会贴上来。
他推开贴上来的女人,踉跄地向着那一股不安的感觉来源走去。
来源处,只见顾返正饮着一杯幽蓝色液体,与她同桌的一对男女正在吸食毒品。
她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眼被毒品控制的同伴,一口喝光剩下的半杯酒,走入舞池。
她的身体随着音乐变换着弧度,一头浓密的黑发暗流涌动。
她扭动着年轻的腰肢,同靡靡众生一起欢笑。
顾返纵然已经是个五岁孩子的母亲,但这不妨碍她享受年轻的快乐。她当够了奔波忙碌的母亲,也无比厌倦律师套装,更受够了在某些人身边如同修道院生活的阴影——只要她想,随时能找回十六岁时那种极端的、盲目的、不计后果的快乐。
她若要绽放,必定是人群中最瞩目那一位。
随着她舞动的动作露出的腰线,绵延至紧俏的臀部,是一段说不清的缠绵故事。
贺峥不敢想她在这个地方会有什么后果,他太清楚吸毒后的反应。
他必须接受的一个事实是,他已经不再年轻,亦不再如过去那样坚硬。他无法承担失去她的后果,是妹妹还是情人都无所谓,他只是不能失去顾返。
他全部的血液都在燃烧,熟悉的毒品气味令他失去理智判断的能力。
顾返上一秒还在舞池,下一秒就天翻地覆,她被贺峥强行带回车里,场景之间的落差令她觉得是在做梦,加之她今夜饮酒过多,一切似发生在梦中。
认知的错误导致她以为自己不过十六岁,逃学去夜店被阿哥抓包,她本能地惧怕他。
她向后蠕动身体,试图躲进座椅里。
贺峥凌厉的容颜在她面前放大,他几乎血红色的双眼,不留一丝宽容余地看着她。
她试图用膝盖去撞贺峥的伤口,逃离他的桎梏,但他早有防备,及时抓住她的膝盖,并且顺势将她一条腿分向一旁,身体卡入她两腿间,完完全全将她禁锢。
“你知道那些人吸毒,也知道吸过冰毒之后什么后果,为什么这么不自爱?”
她别过脸,抗诉:“轮不到你这样说我。”
“我是你阿哥,有资格管你。”
顾返想骂他神经病,明明他比任何人都不信血缘这种东西。
一片黑里其实他看不见她是什么样,是什么表情。
他凭着本能,扣住她后脑勺,吻上她的嘴,强硬地同她交换津液。
他的舌头在她口腔里横冲直撞,她的呼吸全被掠夺过去。似乎像八年前那样,她的反抗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激烈的湿吻中,她感受到了硬物抵在腰间,她太熟悉那东西。有时她自己都认命地想,也许自己被阿妈生出来,就是为了被那根东西奸,奸来奸去,还生了他的孩子。
她清楚贺峥的力量,脱下道德人伦的社会制约,在她面前,他是绝对的强者。
她死活也不会再让那根东西进自己身体里,眼下,最重要是令他不要伤害自己。
于是她放弃了自己那点没有用的挣扎,偏过头去看窗户外的澜城。
奇怪的是,明明是同一座城市,同样的夜晚,同样的霓虹灯。她回忆里的澜城夜色,只有黑白两种颜色,而眼前的澜城,却流光溢彩。
既潮湿又干燥的吻落在她皎洁的颈窝里,她只留给他那一段肌肤,他亲吻了足足有千百次,直到腿间的私处受到外部突然的撞击,炽热的气息传播在二人之间,顾返知道他抵达了高潮。
她更加知道现在的贺峥,被愧疚感罪恶感包围。
她没留情面,不遗余力朝他脸上扇了两巴掌,甚至打劈了小拇指的指甲。
贺峥抹了把被她指甲划开的口子渗出的血,低头欲吻她,却在咫尺的地方停下。
“若打我能解气,再多打几下。”
刚才那一番,已令顾返的每寸皮肤都干燥无比,他的气息如徐徐扩散的火种,此刻的她,一点即燃。
他仍是一张神父的禁欲面孔,却处处引诱信女。
顾返倾身上前,主动给了他一个敷衍无比的吻,然后将他推回驾驶座:“哥,你越界了。”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位凡事只求一时痛快的顾返,她要顾及更长远的事情,要顾虑到更多人。
贺峥好不容易拜托心理疾病,她怕自己态度坚决伤害到他,便安慰他说:“不过,这也证明我魅力不减。”
“你一向很有魅力。”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好奇怪。”
“今天我不该那样说话,我的初衷只是不想让你再受伤害。”
“真好,听你这样说,看来是治疗很有效。”顾返双手无聊地撕扯着一截纸巾。
以前那个贺峥哪会说这样的话?恐怕让他开口解释都很难。
以前的那个坏事做尽却也敏感脆弱的贺峥,终于还是被他自己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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