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里“嗡嗡嗡”一阵噪音,至少两名组员在喊他的指令,他实在听不清楚。
震得他有点儿头疼,他娘的。
或者,本来也没有认真地听下去了,酒杯里晃得全是眼前人的倒影。
隔桌而视,他耳畔充斥的就是他自己的喘息,一抬眼正对章绍池的脸。男人的双眼,不卑不亢又冷硬如霜,眼底却全是被火红翠绿裙摆扑碎一地的凌乱……
“你跳得确实不怎么样,很难看。”章绍池说,“你脱光了,上桌跳,让老子看个痛快。”
“那样更不好看了。”裴逸面不改色,“我要是跳了,二舅舅您在美国给我买栋楼?”
“你跳到老子满意,老子可以给你买楼。”章绍池毫不犹豫地回敬,“你现在脱。”
或许就是在刚才,终于被激怒了。
周彬一声不吭地看热闹,怔愣,已经chā不上嘴。
“算啦章总。”许冉一看气氛不妙,“小裴给咱们老板敬个酒么,相识这么多年了。
“橘色西装蛮帅的,就穿着跳呗,你跳几下,或者亲老板亲几下。
“一夜夫夫还百日恩呢,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那得是万年妖精才能修到老板对你金屋藏娇、情深似海、恩重如山,就亲一下啦……”
冉公主话音未落“啊”一声整个人飞出了沙发,滚出去好几米远四仰八叉重重的摔在地上,耳环都摔飞了!
他老板暴怒手劲儿之大让他yu哭无泪,满脸都填满了窦娥的冤情,这他妈才是无由之祸无妄之灾啊,凭什么您不打他要打我啊——
章绍池眼眶殷红之际裴逸突然欠身而动,猝不及防就到眼前。修长的身躯直接爬上茶几,像求宠的一只大猫,手腿并用跪在上面。
伸头过去,贴上男人的脸。
热浪扑面,久违的气息,互相之间脸庞的轮廓都无比熟悉,温度陡然升高。四周喧嚷人影憧憧,瞬间化作一片滚烫的虚无的空白,什么都看不见了。
裴逸贴面重重亲了章总的脸,“吧嗒”一下,干脆带响。
唇是浅粉色,湿漉漉的,带着一股酒气。
“我都亲带响的了,二舅舅给打个赏,再疼我一次么。”裴逸小声恳求,“我最近……”
刚要往回撤,还没滚下茶几,章绍池双手拽住裴逸的肩膀,脖子,胳膊,“哗啦啦”一声,一阵杯盘翻倒砸地粉碎的声音,遍地狼藉。
章总是粗暴地抓住人生拖硬拽,拽到自己眼前,捏住裴先生精致的下巴。
幸亏下巴里面没镶假体,是一张真脸,不然捏这一下就碎了。
两人盯着对方的眼,都能把对方剜出一脸血。
男人动手的动静混合在一起,心跳声,喘息声,连带着覆盖在裴先生喉结下方皮肤里面的嵌入式通话器,随他的声带颤动直接进入频道音,此时传到他耳朵里已经像bàozhà一样。
“你去哪了。”
“外边儿瞎混呗。”
裴逸吃力地保持身体平衡,腿还挂在茶几上,不得不抓住男人的西装前襟。
“你这些年,都去哪了。”
章绍池好像没听见他的回答,重复又问了一遍。
不像在问话,就是一遍遍重复内心无法排解的怨怒,恨,纠结。沙沙哑哑的几个字,把心钻出眼磨出血了。
明明没有大喊大叫,一晚上没有说超过十句话,声音却已经哑了,是从心底涌出的一股邪火炙烤着胸口,烤焦了喉咙。
简直想要双手一拧把这妖精脖子拧了,掐死算了。
拽住了抱在怀里,还是下不去手,想直接拖进自己房里,先艹服了再……再考虑要不要掐死。
“你住哪个房?哪层?”章绍池用最低的声音、最简短的话质问,“和谁住一起?房间号。”
“二舅舅想过来我房间啊?我住上下铺你没法儿睡我,那什么……”裴逸嘴唇轻蠕,说得没心没肺也不害臊,“我去你房间好么。”
章总不为所动:“你上船来干嘛的?”
裴逸一脸小心和委屈:“玩儿么,也没事情做,顺便找人弄点钱花。”
“你说、实、话。”章绍池盯着对方的眼,像要用刀把眼前人从眉心位置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