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看着她,目光之中是一片冰凉,他颔首一字一句道:“如此说来,她说的便都是实情了。”
话音低沉,冰冷之中带着肃杀,重砸在萧潼与蒋氏的心口。
萧潼急急上前,却被军士拦住,他便白着脸面,向陈博衍大声道:“成王殿下,我安国公府上下愿降,自此效忠于殿下!”
陈博衍面色淡淡,薄唇轻启:“本王,不稀罕。”
萧潼后退了一步,冰天雪地竟然出了一背的冷汗,他满心的盘算便是叛军必定不杀降臣,他还能继续当他的富贵国公爷。然而没想到,这个陈博衍根本不肯受降。
不肯受降,那意味着什么?
没等萧潼想明白,高架在安国公府门前的柴火和油锅,便已将答案昭示出来。
火红的焰火tiǎn舐着锅底,大锅之中的油也冒出了腾腾热气。雪花落入锅中,偶然腾起些噼啪的声响。
萧潼与蒋氏,看着那锅中滚热的油,胆战心惊,不知陈博衍意yu如何。
有军士上来问道:“殿下,安国公府如何处置?”
陈博衍面无神色,淡淡吐出两个字:“逆贼夫fu,下锅油烹。”
清清淡淡的两个字,却宣告了安国公府人的下场。
蒋氏又惊又惧,登时晕死在地。
萧潼亦也魂飞魄散,兀自大声嚷道:“成王,我安国公府愿降,你不能诛杀降臣!”
陈博衍目光森冷,开口言道:“本王,偏不受降。”
萧潼面若死灰,颓软在地。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被撵出京城、废为庶人、绝无可能的四皇子会卷土重来,会成为这场争斗的赢家。
若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会把赌注押在宫里那位身上,更不会听信妻妾的言语,把侄女萧月白送入宫中。
但这世上,最缺的大概就是后悔yào。
这一日,安国公府门前那沸腾的油锅,凄厉震天的哀嚎,焦糊的气味儿,焦枯的骨渣,成了京城里所有人的噩梦。
皇宫之中,守卫的亲军早已如受惊的鸟兽四散奔逃。
养心殿上,已成了孤家寡人的皇帝陈恒远独自在龙椅上坐着。
他满面yin冷,看着那个曾被自己驱逐出京的四弟,自门外一步步的走到了殿中。
直到了此刻,陈恒远还是不能相信,他竟然还是输给了这个弟弟。
陈博衍看着他,淡淡说道:“是你自裁,还是我来动手?”
陈恒远嘴角微微抽搐着,那双眼睛里满是狠厉。
片刻,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忽然轻蔑一笑:“陈博衍,你不要以为你赢了。萧月白,她最终还是当了我的人。尽管她死了,但她还是成了我的女人,我的妃子!”说着,陈恒源的面目越发狰狞,他狂笑叫嚣着:“你就是杀了我又能怎么样?!你挚爱的未婚妻,最终成了我的人……”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因为陈恒远的脑袋已经搬家了,殷红的血从腔子里喷涌而出,溅shè了一地。那颗戴着平天冠的脑袋,滚落在地下,两只眼睛兀自瞪着陈博衍,死不瞑目。
陈博衍手提重剑,血水顺着剑身的血槽汩汩而下。
他面色冷峻,看着那地下的首级。
明知道陈恒远是在挑衅他,而他却也当真被激怒了。
毕竟,到了如今,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比萧月白更戳他的心坎了。
迈过陈恒远的尸首,陈博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大殿外头。
殿外,风雪已停,举头望去,天际一片苍茫。
三日之后,陈博衍登基为帝,改年号为延丰。
新帝拒降,油烹降臣,手刃废帝,这消息在京中传开,令那些前朝旧部,无不胆战心惊,人人自危。
然而周朝腐朽,权贵鱼肉百姓已久,对于这等消息,寻常百姓只是人人拍手称快。
陈博衍自登基之后,革除吏治积弊,分田地,兴百业,只用了短短三年,周朝便又是一番新气象。
三年之后,群臣以国不可无后,后宫不可无主,上折奏请陈博衍立后,未准。
又三年,群臣又以后宫空虚,后继无人,奏请陈博衍选秀纳妃,未准。
延丰十四年,陈博衍竟追封前朝已故安国公府嫡长孙女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