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因为怕死。
现在,这么多人堂而皇之在拍她,难免心慌。于是,她下车查探,脚尖落地还没张嘴,她就看到自己座位正对的车皮上半截明星代言人的身子,车窗截走了代言明星的项上人头,刚好对接坐在那里的,何解忧的脑袋。
所以,乘客们看到的奇景是这样的。一个风姿绰约的沙滩女郎,手里拿着一瓶酸奶发出邀请,脖子上却顶着一颗面无表情的秀气面庞。
何解忧疑惑稍减,正要回到车里,余光就瞥见车身的另一侧,露出完整的酸奶海报。
季明染的五官被紧紧的贴在车头,眼神暧昧得就像顶风而来抢亲的女魔头。
何解忧不得不承认,她和这个季明染肯定天生相克。还没见面就能让她这么反感,从这个角度讲,季明染也的确算是个人才。
长生养老院的院长听说何解忧到了,亲自出来迎接,何解忧话不多,随便转了一圈就上车离开了。
何财主走了,这个月的资金也到账了。
副院长感慨道:“人老了还不是求个阖家团圆,儿孙满堂。何小姐整日金山银山地送,却不愿见老人家一面,多大仇多大怨。”
院长斜睨他一眼,重重地道:“你要慎言。”这可是他们的大财主。
副院长不屑置辩,回到办公室继续看电视剧《优伶散》,这部剧两年前极为火爆,到现在看来都是精品。
副院长磕着瓜子,跟着哼调,眼瞅着女三就上场了,下意识调高了音量,腿都不抖了,连喝三声,“好,好,好!”
护工过来清理垃圾,看到副院长又在看这个剧,就笑道:“演女主这个演员,最近新上了一部现代悬疑剧《谋她》,您可以去看看。”
“我这把年纪还追什么星啊,我就喜欢程楹这段,唱的好身段也妙,你听那段‘可恼驸马太无理,在宫院无故把我欺’唱的多得劲!”
小护工听副院长喜欢季明染演的那个角色,登时不再热络,空气中只有季明染的唱腔和垃圾袋的刺啦声在交叠蔓延。
同样在蔓延的,还有片场,季明染怒不可遏的叫骂声。从A组到B组,人人都知道季明染记恨纪兮兮抢了她的角色。然而像今天这么大张旗鼓地吵起来,还是第一回。
季明染跳到纪兮兮面前,“你故意打我,你手上戒指划伤我了!给我道歉。”
纪兮兮无辜极了,柔柔弱弱地靠在椅子上,“大家都是专业演员,谁还没挨过打?导演说了,真打才能激发出真实反应,你看这一场不就一次过了。”
季明染皱着眉,想着自己多泡的那几次水,多挨得那几个耳光,余光微微扬起,突然绽放出一个笑脸。
同剧组的男主演刚到片场,看到纪兮兮就顺腿走过来,刚好看到季明染弯腰拉着纪兮兮的袖子,泫然欲泣地说,“纪姐,真是对不起。我以后会离琤哥远一点的。请你不要让导演砍我戏份,我好不容易才拿到这个角色,真的,拜托您了。”
“兮兮啊,你们聊什么呢?”
男主演温和可亲地走过来,背对着他的季明染一转身,就露出纪兮兮错愕不解的脸,她佯装慌乱,一秒不差地擦了擦眼角委屈的泪水,然后慌不择路地“逃离”了。
薛音找到季明染的时候,她浑身都在发抖,一张小脸被冻的煞白煞白的。都狼狈成这样了,还去使坏,薛音很服气自家小艺人。
她一面用吹风机烘干衣服,一面嘱咐,“你昨晚怎么答应我的,怎么又招惹纪兮兮,忍一时风平浪静知道吗?”
“我今天是最后一场戏,现在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真当我是蔫瓜。”季明染裹着毯子,左右看了眼脸颊,肿的这么厉害,也不知道那女人手疼不疼。
“纪兮兮和路琤是真的吗?”薛音突然八卦了一下,引得季明染低声笑了起来,“你猜。”
“你今天做的也太明显了,你不怕纪兮兮又算计你?”薛音操心的不行,但是眼前的祖宗却很会苦中作乐。
季明染伸手关掉吹风机,回头道:“路琤道行多高啊,我那点小伎俩逃得过他的眼睛?我啊只不过是抛了个□□,撕不撕得起来,还不是看他自己。再说了,今天当着她心尖尖上的男人这么一闹,她肯定不会找我麻烦。要不然,只要我出了问题,全剧组的人,包括路琤都会知道,是纪兮兮报复我。”
纪兮兮可以不在意别人怎么私下议论她,可是她太在意路琤的想法了,一点儿脏都沾不得。
季明染还在洋洋自得,抬眼突然看到薛音一脸吃屎的表情,回头一望,正对路琤温文谦逊的笑容,表情立刻切换得十分甜美。
伸手掐了一把薛音大腿,继而笑盈盈地提起旗袍的下摆,给路琤打个声招呼,“琤哥好巧,您休息,我们先走了哦。”
薛音紧随其后,都出了休息室的门了,能感受到后背被目光割裂的痛感。
季明染深吸一口气,吓得半死,“我的妈呀,路琤是鬼吗?他不是和纪兮兮正拍着戏吗?突然跑到休息间干嘛。”
薛音挨着季明染走着,意犹未尽地问了句,“你说,他会不会对你有意思啊?”
季明染眨了眨眼睛,心跳一顿。
大荧幕上的路琤高贵明净,粉丝眼里的路琤温柔谦逊,然而在圈子里,谁不知道路琤是撩妹高手,多少不经世事的小桃花夭折他手,季明染是不够火,但是她又不是白痴。
“被他喜欢那我还真是运气好。”
薛音挑挑眉,下意识回头望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