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
他觉得匪夷所思,甚至质问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李笠是那么信誓旦旦又不辞辛苦,是一个连抱他都不敢太用力的人。他怎么会突然“消失”?
夏勉整夜整夜睡不着。他对着空气质问:
不是说“六月见”吗?
不是说要陪着他吗?
人呢?
人呢!
他向许莘打听李笠的下落,可是自从李笠考上大学,就再没有接受过许莘的资助。资料上记录的地址搬入了另一户人家,固定电话也成了空号。
夏勉不停地找,焦虑混着不安,逐渐转化成呕心的痛恨。从夏到秋再到冬,他如愿拿到留学计划的资格,并在全校进行公示。老师拿确认表让他填写信息,他的笔尖停悬在配偶栏,鼻腔一热,突然滴下豆大的鼻血。在老师的惊慌声中,他终于确认他失去了什么。
不是说“六月见”吗?
不是说要陪着他吗?
他像傻子一样相信了,像潜水一样一头扎深海里,等着李笠也进来做他的氧气瓶。
如果夏勉早知道李笠会离开他,他从一开始就会对在别墅孤立无援的李笠视而不见,就像他在放学路上对流浪狗弃之不顾一样。
可是他把李笠抱回家了,他给他洗澡,喂食,抱着他睡觉,揉着他的头发喊“乖乖”。他已经陷入了无法放手的困境,如果他早知道李笠会去而不返,他更可能会追进铁轨,钳住李笠的骨头将他带回来。
他抱过李笠了,所以他绝不松手。
绝、不、松、手。
第十八章
2017年初,回国工作已有大半年的夏勉连升数级,以三十岁的年纪成为公司最年轻的高层决策人,办公地点换到城市cbd的核心位置,和李笠兼职的公司不再只有一街之隔,而是有超过半小时的车程。
这大半年来,夏勉和李笠始终维持着一周至少见一面的频率,每次时间有长有短,全看夏勉忙不忙。忙的话极有可能做一次就走人,不太忙的话,他会从周五晚上开始留宿李笠家,直到周一早上才离开。
李笠家里多了不少夏勉的东西:他的备用平板和笔记本、电动牙刷、夹克、袖扣、领带……夏勉还落了两套高定正装,他明确表示不要了,李笠却没有扔,将它们单独挂在一个衣柜里,细心熨平每一条褶皱。
用“pào友”来界定他们的关系,其实不太合适,因为他们偶尔会做pào友不会做的事。比如七夕节,那天是星期一,夏勉却将李笠叫出来吃饭。他们在极其难订的观景餐厅吃了一顿晚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无所谓的废话,饭后什么也没做,各自回家休息了。
李笠记得他们的座位靠窗,城市灯火在玻璃窗前摊开,成为室内暖灯光的背景布。桌上放着一个水晶花瓶,里面chā着九朵红玫瑰,每朵花苞都饱满红艳,挂着新鲜的水珠。这九朵玫瑰别桌没有,李笠不确定这是夏勉买来的,还是餐厅放在vip桌上的七夕装饰。
更加超越“pào友”界限的,是夏勉并不在意别人知道他和李笠“有关系”,他甚至不在工作场合回避李笠。
有那么两三次,夏勉周一从李笠家出发去上班,落了重要文件或是平板没带,就打电话让李笠帮他送到公司。
李笠遮遮掩掩地去了,躲在停车场问夏勉要把东西放在哪里。夏勉让他进公司前台报他的名字,拿临时通行证上专用电梯,到他的办公室来。
李笠只好一路顶着保安、前台、助理的探究目光进入夏勉的办公室,放下东西后,得到一杯热茶和一句“谢谢”的犒赏。
夏勉的助理对此深感困惑。他从夏勉在外国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他确认他的上司不是会三番五次忘记重要文件的人。就算罕见地忘记了,出于严谨和保密考虑,他也会亲自去取。
小年将近,夏勉突然联络李笠,让他来家里“帮忙”。
事情突兀,但理由听起来合理:小年夜夏勉的堂哥一家要来夏勉家吃饭,堂哥的妻子怀着二胎,带着女儿果果,相当于有四口人要招待。夏勉下班后再回家做饭摆桌,一个人忙不过来。
一场家庭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