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大唐 作者:大苹果
第一一零二章 潜入(续)
第一一零二章 潜入(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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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现在怎样?”王源问道。
“太皇,呜呜,太皇已经痴呆了,自从那晚之后,太皇便卧病在床,连出恭小解这样的事情都不能自己了。太惨了。李瑁……陛下也不给让太医来给他瞧病,我们在这里连饭都吃不饱,天气冷了,连被子都不给。您瞧我这身,穿着的还是夏天的衣服呢。相国,我们好惨呐,您不来,这个冬天我们一定会死在这里了。”
王源点点头,信的内容又对了一桩。
“张德全呢?他怎样?”
“张内监么?他也好惨啊。成天要照顾太皇,给太皇擦身换洗,又为太皇担心。这还罢了,那个黄安还三天两头的从长安来这里找张内监的麻烦。没事便折磨张内监,给张内监拴狗绳子当狗爬,给他吃狗食,棍子鞭子打骂更是不在话下了。张内监都咬着牙挺着。哎,实在是造孽啊。”
“黄安是何人?他为何这么对张德全?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般羞辱他作甚?有何深仇大恨?”
“哎,相国您不知道,黄安原是陛下府里伺候的,以前张内监得罪过黄安,现在黄安是来报复来了。这狗贼当真小人得志,以前见了我都是小山哥小山哥的叫,现在见了我连正眼都不瞧我了。还好之前我没得罪他,他才没对我动手。张内监私底下告诉我,若不是为了太皇,他早一头撞死了。但他一死,太皇便无人照顾了,所以他只能忍着……”
王源微微点头,事情基本已经明朗了,张德全的信的内容基本属实,他们现在的处境也在绝境之,张德全写那封信请求自己来救他们,怕也是因为他们已经在绝路。那么一切便都能说得通了。关于这封信是个陷阱的猜测,到此时已经基本澄清,除非有什么让人意外的变故了。
“好,小山子。我们此次来这里便是救人的。你能否去偷偷将张德全叫来见我。”
“太好了,知道王相国是个大好人。当初在成都,我知道。可是张内监我可叫不来。他住在华清宫,我现在进不去华清殿,那里也有守卫。陛下下了命令,除了张内监一人之外,其余人均不得进入华清殿。所以张内监才一个人伺候太皇呢。”
“原来如此。”王源皱眉沉吟道:“你可知道华清宫有多少守卫?”
“那倒是知道,人不多,大概二三十个人。晚更少。天气冷了,他们都偷懒。别看现在广场这么多人。一会儿将军们睡了,这些家伙们都会去偷懒。华清殿里边的守卫也会偷懒。他们会去东偏殿烤火,还会让人给他们做吃的。”
王源闻言心一喜,原来这些守卫并非整夜如此。想想其实也不难理解,只是一个已经无权无势的太皇而已,怎么可能如此的兴师动众的全天候守卫,搞得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便是刚才看到那些守卫频繁往来的架势,王源内心都觉得有些怪,甚至有些怀疑是消息走露了,这些守卫们正严防外人侵入之故。现在听小山子说起,一会儿他的话要是印证了的话,那便一切都说的通了。这些守卫其实也是白天做做样子而已。
“小山子,我相信你的话。我放你回去如果你能配合我们引开守卫,让我的人能偷偷进入华清殿救驾的话,便是你立了一功,离开时我们也将你一起救出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去告密,但我敢保证,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相国说的什么话?我见到相国像见到救星一般,在这里我迟早是个死,这些家伙天天打骂我们,随时可能杀了我,我怎还会去向他们告密?我小山子在此立誓,若是有二心,教我下辈子投胎为猪狗之辈,百世沦为畜生道……”小山子指天画地发誓道。
“罢了,行动决定一切。我们先看看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便等一会儿,看看广场的守卫是不是会变少。”王源打断他的誓言,站起身来。谭平揪着小山子的胳膊拉起他来,众人重回汉白玉大屏风之后。那里赵青等人正焦躁的观察着广场的巡逻守卫,急的不知如何下手。
不知过了多久,广场的守卫依旧来往不休,没有减少的迹象。连王源都有些焦急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二更的更鼓之声。像是听到命令一般,二更更鼓敲响之时,广场的守卫们便纷纷开始朝周围的房舍军营之走去。不少人甚至是小跑着离开广场。显然他们早等着二更的更鼓声敲响了。二更天按照后世的时间应该是晚九点的开始。在这年头,没什么夜生活的时代,晚九点基本大多数人都已经床睡觉了。何况是在这座远离城镇的骊山宫,守卫将领这时候是肯定睡觉了,而士兵们也可以放心的偷懒了。
“瞧见没,相国,小人没撒谎吧,他们都去偷懒了。这会儿他们都会去屋子里赌钱喝酒烤火,半个时辰出来一次轮换。只剩下那一队人巡逻了。”小山子洋洋自得的道。
王源微笑点头道:“很好,你说了实话。现在你去将那剩下的一队人引来片刻,我们便可以进入华清殿了。”
“这……,小人用什么办法引开他们?”小山子愁眉苦脸的道。
王源想了想,低声对赵青说了几句,赵青忙伸手将身的布袋取了下来,三四名亲卫也将身的布袋取下交到赵青手里。王源对小山子道:“这里边是一些面饼和肉脯,你可以如此这般这般,只要引开他们一小会,我们便可进去了。”
小山子摸出一只面饼咽着口水道:“好好好,我这便去,这面饼真香。还有肉脯。好香啊。”
王源皱眉道:“事成之后管你吃够,你若露了马脚,便是个死。”
“是是是,那小人去了。”小山子收回目光,咽下吐沫。
王源摆摆手,小山子用衣襟兜着面饼和肉脯蹑手蹑脚的消失在黑暗之。
“大帅,这家伙不会搞鬼吧。瞧这小子有些不太靠得住。”谭平低声道。
王源微笑道:“放心,他没这个胆子。再说他也不会这么做,你刚才没发现他脸胳膊的那些伤痕么?还有刚才,他看着咱们的干粮都流口水了,他在这里的日子可不好过,巴不得我们救他出去呢。”
华清殿前的广场,一只巡逻守卫的队伍慢吞吞的举着火把来回走着。今晚他们将是第一班巡守的人员,虽然半个时辰后他们也可以进屋子里休息,但总归看着所有人都跑了,自己这十几人还要在外边吹风受冻,心里颇不开心。听着广场两侧屋子里传来的喧闹欢腾之声,他们小声的咒骂着,想象着屋子里赌钱喝酒的热闹情形,心如猫挠一般。
“干什么的?什么人?”一名守卫看到了一个黑影在不远处晃悠悠的走来,停步喝道。
“是小人,内侍小山子。”小山子缩着脖子站在冷风里,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大晚的你乱跑什么?找死么?”守卫们喝道。
小山子陪着笑道:“各位军爷,小山子也是没法子啊,殿里的守卫军爷要小人今晚给他们送夜宵,小人不知道军爷们的口味,所以便想去问问。”
“殿里当值的这么拽,天天要你们给弄吃的。小山子,你又哪来的吃的?你不是成天嚷着肚子饿么?老子丢到水沟里的馒头你都捡来吃了,你又从哪弄来吃食?”一名小头目皱眉道。
“哎,军爷您说的可对了,我哪来本事弄得到吃食?还不是他们给了我些米面,还有些干肉脯,吩咐小人给弄熟了送去。小人只是照着吩咐行事。这不,做了些面饼和肉脯,不知道他们还要不要吃米粥。各位通融,容我去问问,不然开罪了那帮爷们,小人可吃不消。”
“面饼?肉脯?他娘的,他们哪来这么好的伙食?勇字营的这帮家伙够得便宜了,在殿内当值不受风吹雨打倒也罢了,夜宵都这么好。他娘的,定是在厨房里偷来的。”
“是,这帮狗杂碎们到会享受,吃的这么好。肉脯老子们十天也不见一片,原来全给这帮狗杂碎们偷吃了。”
“他娘的,咱们都去吃了,教他们吃西北风。凭什么他们勇字营敢这么干,老子们的敢字营便这么寒酸。走走,去吃光喝尽,管他娘的。”
一干守卫义愤填膺,纷纷叫嚷道。
“哎呀,军爷们,我可不敢让你们吃了,回头他们怪罪下来,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啊。”小山子哭丧着脸拱手作揖求肯着。
“啪。”小山子头挨了一凿栗子。
“你不敢得罪他们,便敢得罪咱们么?再啰嗦老子一刀剁了你。”小头目横眉瞪眼的骂道。
“好吧,哎,回头请军爷们帮说个情,不然,小人真的死定了。”小山子演技一流,眉梢眼角都是戏,一副生无可恋如丧考妣之态,在众守卫的推搡下带着他们往东侧的一桩屋子走去。不久后,那屋子里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见到了那么多的肉脯和面饼,守卫们高兴坏了。
在他们争抢大嚼的时候,百余条鬼影正迅速穿越广场空地,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华清殿外。然后纷纷从殿门处钻了进去。
王源带着众人冲入了华清殿,殿内长廊,几盏灯笼如鬼火般的挂在檐下摇晃着,殿内居然空无一人。众人沿着长廊疾走,借着廊柱和暗影掩映着身形。在穿过一段院落之后,前方忽然传来一片嘈杂的声响,那是一阵阵的大笑之声。下了长廊之后,那笑声的来源之处也清晰可辩。东首一件屋子里人声嘈杂,长窗内透出彻明的灯火来。几十个影子倒影在长窗的窗纸,正自打打闹闹高低下的如鬼影乱舞。这正是殿的守卫,他们果然如小山子所言,正躲在东边的偏殿里偷懒闲扯。
赵青和谭平带着人在周围迅速搜索完毕,确定了再无其他守卫在外游弋。王源一声令下,百余条黑影迅速到位,呈半圆形对着长窗处站立,手的弓弩吹箭对准长窗内那些张牙舞爪的身影。
“动手!”一声短促的命令后,箭弩齐发,吹箭嗖嗖。连弩弩箭和吹箭刺破长窗的窗纸,向殿内射去。殿内顿时一片人仰马翻,惊喝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一轮射罢,王源提剑窜出,踹翻一扇长窗第一个冲了进去。他的身边,公孙兰紧紧护卫,一个照面便将两名未要害大声呻吟的守卫砍杀。王源第一个进去,却连一个人也没杀到,亲卫们狼一般的冲进来,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每个守卫的身都挨了一刀。刚才还满是呻吟声的殿顿时雅雀无声。整个战斗过程不超过二十息。
众人重新藏匿身形,仔细倾听外边的动静。虽然刚才动作迅速,但毕竟发出了声响,或许会惊动外边的巡逻守卫。但很快,便确定一切如常。在前后殿门口负责监视的亲卫传来消息,殿内的打斗声在门口听起来都很轻微,前后殿外的巡逻守卫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也符合王源的预测,大殿内房舍颇多,亭台楼阁花木屏风繁复无,这种构造是很隔音的。即便在内殿大喊大叫,外边也听不到动静。这也是王源敢于悍然动手的原因。
“每个角落都搜索一遍,以防有漏之鱼。封锁控制进出口,进来的一律格杀。”王源沉声下令。
“遵命。”赵青和谭平沉声应诺,带着亲卫们飞奔离去。
王源整整衣冠,将没有沾染一丝一毫血迹的长剑还入鞘,对身旁站立的公孙兰微笑道:“表姐,准备好见太皇了么?他在那边的西偏殿。”
……
王源和公孙兰缓步踏入黑沉沉的西偏殿。在进入殿内的那一刻,鼻子里便嗅到一股骚臭难闻之气,公孙兰迅速的掏出黑纱蒙住了口鼻。王源倒是无所谓,他知道,既然说玄宗卧床不起,屎尿失禁的话,那么闻到这骚臭之味倒也不足为。
西偏殿很大,左右长窗外透进来些微的光亮,让这座空旷的殿宇变得有些幽暗和恐怖。王源和公孙兰的皮靴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一声声单调而冰冷的声响,在大殿之回荡着。更给这幽暗的大殿增加了一丝诡异恐怖的气氛。给王源的感觉是,走在这西偏殿,倒像是走在一个巨大的墓穴之一般。空气凝滞而压抑,充满了绝望和恐怖的气氛。
忽然间,前方的黑暗里亮起了一丝火星,然后那火星移动着,点燃了一只烛火。烛火跳跃着,发出昏黄黯淡的光。虽然驱散不了周围的黑暗,但却照出了一小片帐幕低垂的范围,以及一个在帷幕后佝偻的身影。
“谁啊。半夜三更的,来这里作甚?不能让太皇好好的睡一觉么?你们这些人难道便没有丝毫的恻隐之心么?”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帷幕内传来,那个佝偻的身影拿了烛火撩开帷幕朝外走来。边走边发出低沉的咳嗽声。
王源和公孙兰走到第一重帐幔之前站定身子,二人静静的看着那人举着烛台走来,直到他掀开帐幔来到自己的面前。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如此折磨太皇,你们于心何忍?你们要折磨便折磨我吧,求你们别再折磨太皇了。我知道,是黄安要你们来的是么?我跟你们出去,要打在外边打,莫吵了太皇。”佝偻着的身影来到了王源面前站定,苍老的声音有一种绝望的平静。
“张德全,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了。”王源沉声开口道。
那佝偻的声音愣了愣,下一刻,他手的烛台脱手往地落去。一旁的公孙兰手一伸,轻巧的将掉落的烛台抓在手里。
佝偻的声音抬起头来,烛火下,那是一张皱纹和伤疤纵横的恐怖的面孔。乱蓬蓬的头发,乱糟糟的胡须,颤抖的嘴唇和惊愕浑浊的双眼。
“你是……你是……王……王……”张德全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口战战兢兢的嗫嚅着。
“是我,我是王源,张德全,你认不出我了么?”王源微笑道。
张德全的身子再也站立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住王源的大腿,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嚎声。
“王相国,您可来了,您可算来了。呜呜呜,呜呜呜。”张德全的双臂像是一道铁箍一般的紧紧抱着王源的腿不撒手。脸满是泪水在王源的腿摩擦着,像个见到了主人的小猫咪一般。
“张德全,你若在大声嚎啕的话,怕是很快便有人进来抓到我了。”王源沉声道。
张德全闻言忙止住了哭声,连声告罪。爬起身来时,拉着王源的胳膊不放。脸依旧泪水滂沱,但却再也不敢发出声音来。
“太皇呢?他在何处?”王源问道。
“在里边睡着呢。相国跟我来,咱们去见他。太皇见了相国定会高兴坏了。可惜,他未必能认识相国了。”张德全低声道。
王源笑了笑,沉声道:“张德全,且莫急着去见太皇,我先跟你说几句话。”
张德全忙赔笑道:“好好好,请随我来,咱们去屏风后说话。”
张德全引着两人来到殿角一道屏风处,那里有一张桌子,摆着几只凳子。王源和公孙兰坐下后,张德全却依旧垂首站在王源面前,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坐下说话。”王源道。
“不敢不敢,奴婢站着便可。”
王源点点头,问道:“张德全,你让人送了那封密信给我?”
张德全眼满是惊喜道:“相国真的接到奴婢写的那封信了?苍天有眼啊。我还以为相国收不到呢。我还以为那个守卫得了钱便不办事呢。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我是问你,那封信是不是你写的。你好好的回答我的话。”王源皱眉喝道。
“是是是,对不住相国,奴婢太激动了。”
“那好,信的内容你还记得吧,给我复述一遍。”
“……奴婢当然记得,信的内容是……”张德全堂堂堂堂将内容复述了一遍。虽有些词句不记得了,但基本内容不差。
王源点点头道:“很好。直到现在,我才敢相信这封信是你所写。”
张德全道:“奴婢不是剪了一片太皇的龙袍附在信么?相国没见着?”
王源皱眉道:“龙袍可不止太皇有,当今陛下难道没有么?那又能代表什么。”
张德全哦了一声,连连自责道:“确然如此,是奴婢考虑不周。然则相国既不敢肯定这封信是奴婢所写,但还是来了?”
王源道:“太皇遭此劫难,我焉能无视,不论真假,那都是必须要来的。”
张德全噗通跪倒,咚咚磕头。眼含热泪道:“相国才是对太皇最忠心的人。太皇之前那般对相国,实在是误会相国了。太皇在此遭受劫难,满朝武无一发声,无一救援,只有相国,不辞劳苦,甘冒大险前来。此乃……”
王源皱眉摆手打断他道:“莫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张德全愣了愣,叹道:“相国有所不知,这几个月,我们过得是猪狗不如的日子。七月十五那夜,陛下杀了几百人,只留下了奴婢等几人伺候太皇。但那不是饶了太皇和我们,而是要慢慢的折磨死我们罢了。供应的饭食不足,御寒的衣物也不给,是要让我们活受罪。奴婢变成这个样子,那是黄安对奴婢的报复,他如今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自然是要来找我的麻烦的。相国您瞧,我这脸身的伤痕,都是拜他所赐。他逼着我吃狗食物,拿链子拴着我当狗爬。我满嘴的牙齿被他敲掉了一半,他还……哎不提了,总之,他想尽办法的折磨我。”
王源眉头紧皱,这些话他从小山子嘴里已经听说了,此刻从张德全口再听一次复述,依旧有心惊肉跳之感。
“不提了,奴婢受这点罪没什么,倒是太皇受了大罪,吃不饱穿不暖,七月十五之后又惊又怒又怕,太皇逐渐便失去了神智。之前还能起床,后来便卧床不起,也迷迷糊糊不知世事了。奴婢是贱命一条,死活倒也没什么,受折磨也没什么,但太皇是我大唐的太皇啊,几十年为大唐至尊天子,尊荣无,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他?陛下……陛下怎么敢这么不孝?怎么能这么对太皇?太皇连皇位都传给他了啊。奴婢实在是想不通,若不是为了照顾太皇,奴婢早一头撞死了。可是奴婢死了,太皇怎么办?奴婢不能留太皇一个人受罪啊。”张德全声泪俱下的诉说着。
第一一零二章 潜入(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