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道银光飞出,打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人连声惨叫起来,痛苦的声音令听者毛骨悚然。
众人这才看清楚,那用来打人的东西,是白花花的银锭。
“再多说一个字,就再废你一条胳膊。”门外的人开口,傲气十足,“你没资格问我的名字。”
众人向客栈的门外看去,门边站着几个人族修士,皆是身着雪白底色的道袍,衣袖和衣摆处过渡着远山般若有若无的灰色,头束银冠,腰间悬一把配剑,一眼看上去素雅而庄重。
为首的那人,衣服上多了几道繁复的天水云龙纹,凸显出身份的不凡,那人头发却未用银冠束起,也没用簪子挽,反倒是只用了根红色的缎带高高绑起,长发垂在身后,俊雅潇洒之外,总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然而却没有人敢对他的装束有任何不满,从他开口的一瞬间,客栈里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那说书先生瞥见他腰间佩剑的瞬间,就惊呼了一声,跌坐在凳子上,大气也不敢出。
“谁啊?”黎雅小声问,“很有名?”
俞音费了不少功夫才把鸽子从头上掀下来,抱回怀里顺毛,压低了声音道:“剑阁阁主,纪飞雨。”
鸽子芸芸闻言偏了偏头,打量着楼下的人。
“剑圣纪沉的儿子,如今剑阁的阁主,寂寥剑的主人?”黎雅小声惊呼,“竟然是他。”
陈誓挪开视线,似乎对来人没什么兴趣。
客栈里,纪飞雨不甚在意众人的目光,在剑阁众人的簇拥下,走到客栈中央,走到他刚才出手教训的那个人的身边,那人刚想动,就感受到一股寒意,纪飞雨剑鞘间蓝色的灵力光芒一闪,地面上立刻起了霜,把那人结结实实地制在了原地,连同先前那名女修,面前的桌子上也起了一层白霜。
“诸位喝茶的,听故事的,你们继续,我不想打扰你们的雅兴,也不会打扰。”纪飞雨走上前,悠然坐在一张空出来的凳子上,这才对先前那人道,“只不过谁要是再说了不该说的话,就别怪我动手教训人了,这花月节将至,大好的日子,各位不去赏景,反倒在这里聊当年的旧事,碰巧这位嘴巴不太干净,让我听到了一些不太乐意听的东西,所以就想略施惩戒。”
那人面带惊惧:“啊?我只是……”
又一道银光打在了那人的另一只手腕上,那人发出了一声痛嚎,跪倒在地上。
“我让你说话了吗?我刚才是不是说过,多说一个字,就废你一条胳膊?”纪飞雨斥责道,客栈中的人这才发现,剑阁阁主用来打人的是一块碎银。
那人:“……”
纪飞雨等他闭了嘴,这才慢条斯理道:“刚才在客栈里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再说来听听。”
那人这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纪飞雨那边又不高兴了,抬手又是一块碎银,把那人打得惨叫:“你胆子挺大,敢不回答我。”
于是那人又尝试着开口道:“我刚才说,凤凰……啊!”
纪飞雨给自己倒了杯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讲道理,那我今天就在这里和你讲讲道理。”
那人很绝望。
这是一个死循环。
“完了。”俞音头疼,用茶水在桌上写道。
“怎么了?”黎雅几乎用气音问。
俞音用筷子沾了杯中的茶水,在木桌上写下了两个大字“话痨”。
纪飞雨此人,灵力高强是真的,然而看似高冷,实则废话忒多,句句尖酸刻薄,基本上脑子里想什么,当场就说了,当年还在南渊学宫时,拉着人能从黎明聊到天黑,众人避之不及,平日里也就俞歌愿意搭理他。
剑阁中人多数沉默寡言,沉心修行,而纪飞雨,一天能说完剑阁中许多人大半辈子要说的话。
俞音和秦霜寒质疑过很多次,说纪飞雨可能是他爹买剑鞘时附赠的。
只不过,如今时过境迁,当年的话痨变成了一般人惹不起的话痨,而且还是有钱的话痨。
剑阁弟子全部堵在大门口,客栈里没一个人敢走,只能看着剑阁阁主一身白衣胜雪,站在客栈的中央教训人,满地都是掉落的碎银,纪飞雨对面那人早已生无可恋,惨叫连连。
眼看着皇家晚宴即将开始,黎雅和陈誓分外焦躁,已经克制不住地开始怒视楼下单方面聊个没完的纪飞雨,俞音怕这两人待会儿就要撸袖子打人,问过小二之后,带两人在客栈里绕了绕,终于从后窗翻了出去。
几人在客栈里被耽搁了不少时间,到达皇家宴请的大殿时,已经没有靠近前排的桌子了,几人只能在稍远的地方落座,准备欣赏皇家准备好的节目,而纳贤盛会,通常就放在节目之后。
殿内高处设了一道屏风,屏风的后面就坐着当今人族的皇帝,沈云央。
虽然位置不好,陈誓和黎雅已经看得津津有味。
俞音坐在桌边,从兜里摸出一把谷粒喂给鸽子,顺便给鸽子顺毛。
“芸芸?”俞音再次试着呼唤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