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郑敖已经洗完出来了。
外面仍然时不时地传来鞭炮声,我看他脱下浴衣站在衣柜前面穿衣服,有点惊讶:“你要出去?”
“守岁。”郑敖选了件款式很正的西装来穿着,站在镜子前打领带:“你自己早点睡,明天要去拜年。”
我叫住了他:“等下我洗完澡和你一起守吧。”
郑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这是他心里有话的表现。
如果这世上有谁真正对得起叶素素那句“天生妈命”的话,应该非郑家的管家莫属。他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所有人过年要穿的新衣服,还不止一套或一种风格,全部挤在衣柜里。
我洗完澡,换了件毛衣,出去了。
郑敖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前面是燃烧的炭火,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在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外面不知道谁家还在放鞭炮,客厅的窗户很高,模模糊糊,可以看见外面黑黑的天色。
我坐了一会儿,吃了一个桔子。
然后我问郑敖:“你要守到什么时候?”
“一般到零点。”他语气平静得很:“然后关财门,睡觉。”
“你在生什么气?”我也用同样平静的语气问道。
郑敖有点惊讶地看着我。
“我说过了,以后我会试着把问题说出来。”我问他:“怎么,现在换你开始隐瞒自己了?”
郑敖笑了起来,朝我勾了勾手,示意我坐过去,好和我说话。
我没过去。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过去,你不能过来吗?”我学着他的样子,也拍了拍自己做的沙发椅。
他很没骨气地跑了过来,似乎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挤在我位置上,顺便把鞋子踢了,我看了一下他:“你的西装呢?”
“坐着不舒服,就脱了。”他在沙发椅上试了几个姿势,终于有个姿势是可以搂着我把我抱住的,然后就安心坐了下来,还亲了一下我侧脸:“小朗今天好强势啊。”
我一直以来都在要求自己渐渐强势的,不过今晚特别明显,是因为牛牛的原因。
我想在这个家庭中,当一个有话语权的人,并不是什么要尊重要平等这些大命题,而是在家庭的一些琐事上有决定的权力。我并不是对我爸有意见或者什么,我知道他的性格是会被李祝融吃定的,他把人想得太好了,很多事都想着退一步退一步,何况他也非常在乎李祝融。谈过恋爱就知道,两人相处,极少有事关原则的大事,多的是琐碎,输的那方原因有很多,也许是更在乎,也许是更宽容,也许是懒得争。但不输只有一条路,就是不退让。
“我以前很弱势?”我问他。
“以前更好说话嘛。”他最近老习惯抱着我蹭来蹭去,我有点嫌他腻歪,而且有时候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有时候有点越了界,不过当着孩子面,我不好骂他。
“说话就说话,别乱蹭。”我冷下脸来:“你还没说你为什么生气呢?”
郑敖仍然笑着:“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
“小朗,你是不是很想要个孩子?”
“怎么突然这么问?”我莫名其妙:“难道你现在希望我出去和别人生个孩子?”
郑敖连忙抱紧了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别乱想。”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劲:“我就是一问。”
“一问还那么生气?”我对他的情绪向来是看得穿的:“刚刚不是还不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