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的根本就不是闹着玩,这是明目张胆地被耍了好不好?凌冬至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条性格恶劣的狗,“它总这样?”
七伯无奈地点头,一边抬手冲着它比划了一个手枪的造型,“砰!”
黑糖应声倒地,后腿还十分入戏地抖动了两下。
凌冬至,“……”
黑糖打个滚儿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吭哧吭哧的,像在笑。
凌冬至真有种崩塌的感觉,心说什么样的妖孽才能调教出这种怪物啊,卧槽。
七伯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凌冬至崩溃的表情,一脸笑容地拿手指顺着黑糖身上被揉乱的狗毛,语气里居然还挺自豪的,“黑糖就是比别的狗狗都聪明,三少跟它玩了一遍它就学会了。不了解情况的客人总是被它吓一跳。”
凌冬至木然点头,“是挺聪明的。”
岂止聪明,这都快成精了!
“您慢慢溜吧,我先回学校了。”凌冬至觉得再呆下去,自己的脸都要裂了。
七伯热情地跟他挥手告别,“凌老师慢走。”
嚣张的狗精像伴唱似的狼嚎一声。
凌冬至忙不迭地加快了脚步。
“这哪里是甘蔗,”小八低下头啄一口窗台上的甜杆,很是不满地嘟囔,“明明就是庄稼地里的甜杆儿嘛。冬至你可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这不挺甜的?”凌冬至对它的抱怨不以为然,他觉得这甜杆吃起来也挺有滋味的。
小八摇头晃脑地叹气,“这才几月啊,甘蔗要再过两个月才能买到呢。”
凌冬至虽然不算是生活白痴,但很多生活里的小常识他确实不懂。他这人性子本来就淡,物质方面更是不讲究,连吃饭这种大问题都不挑剔,还有什么可让他在意的呢?凌爸凌妈总说他懒,但实际上懒只是一方面,他对于生活方面的事是真的没那么多计较。
小八啄了一会儿甜杆,开始不满意凌冬至这个庞然大物跟它抢夺口粮,“你怎么不去画画,还在这里跟我抢吃的?”
凌冬至拿起一根新的甜杆,嘎嘣咬下来一大块,含糊不清地说:“我的作品都准备好了。”
小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屋角那块巨大的画板上蒙着一层防尘布。画室里的地板拖得干干净净,颜料画笔也都拾掇得十分整齐,跟前段时间乱糟糟的场面迥然不同。
小八有点儿失望,“啊,这么快就画完了?”
“还快?!”凌冬至咬着甜杆儿瞪了它一半年了!”
小八悻悻,“你们不是总说要高标准要求自己么?”
“那也要劳逸结合啊,”凌冬至把嘴里的渣滓吐出来,弯起两指在小八脑袋上弹了个爆栗,“过两天我就要被打发去收拾展馆了,那可是当苦力,还不容我消停两天啊?”
小八晃了两晃,地按住了最后一根甜杆,“这根是我的!”
凌冬至悻悻松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小八抢到了最后一根甜杆,心情大好,假惺惺地对凌冬至提到的问题表示关心,“怎么要你去收拾展馆啊?”
凌冬至窝在沙发里叹了口气,“每个学校都要抽人过去的。陆行的作品还没有准备好,咱们学校能去的自然就剩我了。”
“怎么这样。”小八忿忿,随即开始关心自己的伙食问题,“你去布置展馆,中午的时候还能回学校吃午饭么?”
“小没良心的,就知道吃!”凌冬至恨恨地又要弹它一下,被小八机灵地躲开,“会展中心在市中心呢,一来一回至少四十分钟,你说我回来吃饭不?”
小八叹了口气,“唉,没有碎面包吃了。”
凌冬至想了想,“别担心,投喂的事我可以安排学生做。”
小八高兴了一下,随即又开始担心新的问题,“你的学生会不会忘了啊?靠得住吗?”
凌冬至给它打包票,“绝对靠得住。”
“那好吧。” 小八半信半疑,无奈地嘱咐他,“最好再准备一点儿碎果仁。嗯,最好是外面裹糖浆的那种。”
凌冬至轻嗤,“你想得美。”
15、又被耍了
省画协对这次画展还是很重视的,在确定了画展的场馆之后,特意从滨海市各参赛院校里抽人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工作小组,专门统筹画展的各项事宜。南山中学的两个名额报的是凌冬至和陆行。因为陆行还在准备作品,所以工作组那边的活儿就都推到了凌冬至的头上。
布置场馆的活儿都有工人做,工作组委派的主要任务是监工,或者临时有什么事儿跑跑腿。活儿不算累,但是每天都要在学校和美术馆之间两头跑。凌冬至是个怕麻烦的人,干不了两天就烦了。再说他是个很怕吵闹的人,偏偏布置场馆的时候会用到电钻一类的器具,凌冬至熬了两天实在熬不住,借口学校有事儿厚着脸皮跑了。
跑出来之后才发现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凌冬至懒得再回学校,正琢磨该上哪里去解决自己的晚饭问题,眼角的余光却看见美术馆旁边的草坪上溜溜达达地跑过来一条壮壮实实的哈士奇。
凌冬至眼皮一跳。
哈士奇顺着草坡来回跑了两圈,又翘着后腿在樱树下尿了一泡,然后兴高采烈地开始追逐草坪上的鸽子。黑色的皮质牵引绳被它拖在身后,窸窸窣窣的响。
凌冬至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在附近看到七伯的身影。
这死狗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呢?
凌冬至真心不想理它。但这附近是闹市区,美术馆附近的草坪也只是比一般的绿化带面积略略大一些,越过灌木丛外面的人行道就是交通最为繁忙的主干道,车水马龙,人流如潮。不安全不说,它真要在这里跑丢了,只怕找都没地方找去。
凌冬至下了车,不情不愿地冲着那条四处撒欢的傻狗走了过去。
“黑糖!”
黑糖蓦然抬头,晃了晃尾巴,打喷嚏似的从鼻子里喷了一股粗气。
“还真是你。”凌冬至走过去,从地上捡起沾满灰土的牵引绳抖了抖,“你跟谁出来的?”
黑糖抖了抖耳朵,水汪汪的蓝眼睛流露出一丝犹疑的神色。就好像它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凌冬至,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总不会是你自己跑出来的吧?”凌冬至见它一直没反应,也有点儿拿不准,弯下腰看了看它脖子上的狗牌:黑糖 186XXXX0988。
是黑糖没错,不过这个电话凌冬至并不认识,或许是庄洲的,或许是管家先生的。凌冬至想了想,先给庄临打了个电话。
庄临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呼哧呼哧的,像是跑步过来接电话似的。背景一片嘈杂,还夹杂着男生女生的笑闹声,“凌老师?”
凌冬至不由问道:“你在哪儿呢?这么吵。”
“正打球呢。”庄临喘着粗气,似乎累得不轻,“凌老师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凌冬至听见话筒那边有人大声喊庄临的名字,连忙长话短说:“我刚从美术馆出来,看见你家黑糖自己在这儿溜达呢。”
“卧槽!这个二货……”庄临骂了一句,“你把它逮着了?”
“嗯,逮着了。”凌冬至看了看站在自己腿边蠢蠢欲动的傻狗,补充了一句,“不过它时刻准备着要跑走。”
庄临有点儿发愁,“我这边比赛还没完呢,也过不去啊。要不你打我哥电话吧,就是狗牌上面那个。”说玩还腆着脸赔了个笑脸,“他会谢谢你哒。拜托啦,凌老师。”
凌冬至无奈,只得弯下腰再看看狗牌上的电话号码。
黑糖不耐烦地躲了一下,见凌冬至不依不饶地又凑了过来,眼珠一转,挤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你是要给我爹地打电话?”
“嗯。”凌冬至头也不抬地说:“让他过来接你。”
黑糖向后退了两步,犹犹豫豫地问他,“我能……不回去么?”
凌冬至愣了一下,停住了正在输入号码的动作,“为什么?”听见黑糖这样说,他脑子里最先冒出的想法是:难道庄洲虐待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