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
“比如忏悔之类的。”
“忏悔管什么?忏悔了他就能……”沈檀夕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想起白天时萧夏模样,他是真觉得心里乱成了一团,“……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洗底。”
沈檀夕狠狠瞪着他:“你当这是杀人呢!找人替上去就能洗干净了?”
“我当然知道这水有多深,否则当年我也不会死也不跟着你做那种灰色生意了,”徐风一口将杯中的酒干掉,“不过看在你没拖我下水的份儿上,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萧夏现在跟你有两个大问题,一个是他看不惯你那些生意和越发不收敛的乖戾性格,另一个是他现在已经对你完全放弃了,如果不尽快手术,肿瘤长在那种位置很危险。”
“我当然知道很危险!可是他……”
“你知道就好,所以如果不想他死得快点儿的话,麻烦你就不要再去刺激他了,我是真的希望你的情商能有平时的百分之零点……等下,我接个电话!”徐风掏出手机来,却发现是个陌生的号,“您好,哪位?”
“您好,”电话里是个礼貌的女声,“这里是南区医院,请问您是萧夏的,,”
话未说完,忽然就听一个声音抢先道:“徐先生!夏夏晕倒了!你快过来!”
徐风一下就听出了那抢话的人是宠物店的店员:“我马上到!”挂下电话后他就噌地站了起来,“萧夏现在南区医院,是突然晕倒的!”
突然……
沈檀夕先是愣了一下,但转瞬便是一阵停不下来的心悸。
177 你不能死
时间慢慢滑向深夜,医院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但吊瓶里始终传出着嘀嗒的细响,不快不慢,它慢慢地流动着。
“听说是宠物店需要帮忙才叫他过去的,”徐风和沈檀夕站在走廊,两边的尽头都是漆黑一片,“但他却以后才知道是要忙帮给猫安乐死,大概是吓到了。”
沈檀夕重重地叹了口气,阴郁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给他找这样份工作?”
“他喜欢啊!”徐风心里确实觉得担心,但却并不觉得愧疚,“再说猫的寿命只有十五六年而已,还不准备面对了是怎么着?”
“再怎么面对也是以后的事!你明知道,,”
“我哪知道这种事也会找他过去帮忙?”徐风一副‘我真不想和你吵架’的表情,又说道,“总之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怪我也没用,还是考虑下手术的事吧!”
“我倒也想考虑,可手术这种事最看个人意志,他又根本没想做,可能到时候打上麻药就醒不过来了,更别提手术了!”
徐风也自然明白这点,便又仔细地想了想:“不如……”
“不可能!”沈檀夕斩钉截铁地说,“徐风,走到现在的这一步,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但如果你再不放手,就可能真的会逼死他。”
“我……”
沈檀夕的脑子里乱做了一团,那些平日里最擅长分析大盘、市场的脑细胞全都派不上用场,就仅仅是要萧夏活下去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做不到了……
“别太贪心,有些事情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徐风明白他的痛苦,也明白萧夏的痛苦,“其实让萧夏活下去很简单,甚至都不用你做改变,只要你把注意力转到别人身上就好,他再痛苦也还是能活下去,而且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很多,但如果你想要他能留在你身边活下去,那就不是等待这么简单了,不然他也不会选择一条绝路。”
沈檀夕闭上眼,黑暗之中时萧夏沉睡的脸庞。
他不是没察觉到过萧夏的隐忍,也不是不知道萧夏有多痛苦地将那些事情压抑在心底。
只是他已经习惯了那种纵容,习惯了那些踩钢丝后的险胜,他以为萧夏可以慢慢适应那种痛苦并终将看淡,可到头来还是他想错了。这段感情永远都是相互的,可萧夏根本无法习惯那些被他带来的痛苦,又无法逃离。所以与其挨到死,倒不如提前结束的好。
“……先替我照顾他,”沈檀夕睁开眼,深呼吸后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终于,颅内压恢复了正常,神志也从黑暗的深渊中找到了光明。
“醒了?”
“嗯……”萧夏茫然地看了会儿天花板,然后才循声看去,“……这里是?”
徐风边削苹果边回道:“枫晚,你已经昏迷两天了。”
“……昏迷?”
“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徐风不由地心里一紧。
萧夏显然是茫然,然后皱着眉头静了一会儿:“……好像是店里要我回去?”
“记得就好,”徐风轻轻地松了口气,但却并没有放下心来,又说道,“不过萧夏,你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最晚下星期三就必须得做手术。”
“我不想做。”
“不做你会死的。”
“嗯,”萧夏淡然地接受了这个结果,然后回过头去继续盯着天花板,“我早就说过我快死了,真的没必要手术。”
徐风沉默看了他一会儿,便把刀放到一边后就自己吃起了苹果。
“喂……那不是削给我的吗?”
“吃什么吃?反正你也快死了!”徐风叼着苹果,又顺手从箱子里拿出了几样水果开始剥皮,而且是哪种味儿大拿哪种,恨不得剥得汁水横流。
然而萧夏从前对食物没什么兴趣,刚进沈家的时候更是因为不对胃口就常常连正餐也不肯吃,后来经沈檀夕的坚持不懈和软磨硬泡才终于找到了适合他的菜谱。只是这一切都在遇到徐风之后发生了改变,但凡是徐风在吃的东西就一定能把萧夏馋得眼睛泛光,而且就某次萧夏的坦白来说,如果他有尾巴的话,大概已经摇得欢实了。
“想吃?”
萧夏侧躺在床上,乖而小巧的模样仿佛等待睡前故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