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康眼尖,放开摇摇欲坠的田橙,走到床板上,发现上面有一张纸,上面标题上写着三个字:藏宝图。
然后往下看,藏宝图上也是只有四个字,二楼书房。
周子康捏着纸,和田橙一同跑上二楼,把所有的房间推开一看,在朝阳的房间门口顿住脚步。
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纸箱子,堆满了房间,随便打开一个看,里面有生鸡生鸭生鱼数只,另一只箱子里全是鸡蛋。周子康哭笑不得,田橙扑过来将剩余的箱子能打开的就打开了,里面是瓜果零食、巧克力糖果、方便面牛肉干、火腿饼干、牛奶干果……还有两箱子送给胡非的书本和玩具,各种各样的吃食和零食数都数不清。
而再往里走则是大桶大桶的汽油,一排一排的放在房间内部。
田橙气得眼晕,忍不住开始打嗝了。
正在这时候,耳边突然有什么奇怪的叫声,周子康循声打开两个箱子,里边黄橙橙的,巴掌大的小东西围靠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叫。
竟然是一窝小鸡崽和小鸭崽!
这回郑砚可谓是大出血了,除了好吃却又不经放的小吃,其他的东西都留下来许多。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周子康又在房门后面发现一张便利贴,是郑砚的字迹。
上面写着:“保重,省着点吃。”
田橙看了一眼,大骂道:“谁稀罕他这些东西啊!说走就走,走了就别回来!”
放狠话的是她,哭得最厉害的也是她,田橙鼻子发酸,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嘴巴还没张开眼泪唰的就掉下来了,啪嗒啪嗒的砸进小鸡笼里,里面小鸡叽叽叽叽的在笼子里乱跑。
田橙:“……”
田橙哭了一会,嗖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英勇非常,推开二楼窗户顺着窗台下去了,正好砸到匆匆赶来的李昀和李光明。
李光明接住从天而降的女孩子,皱眉道:“他们走了?”
田橙没空细想李光明是怎么知道的,从他身上爬下来,在地上站稳,匆匆道:“快!快去找郑砚他们,我要他们给我一个解释!什么意思啊,说走就走,我们在他们眼里就这么不重要吗!亏我还把他当我最好的朋友!”
周子康从二楼楼梯上缓步而下,叹息道:“如果真的不重要,以郑砚那个抠门的样子,他会给你留下这么多东西吃?”
田橙扁了扁嘴,又想哭了。
李昀和李光明早有准备,所有事情安妥下来,霍贤早晚会离开。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还是不辞而别。
田橙含着泪,低头揪自己的手指甲,沮丧的说:“我舍不得他们。”
李光明摸了摸女孩子的头发,安抚道:“他们也舍不得你,所以才没有当面道别。”
田橙自言自语的说:“连再见都没有说,如果我知道昨天是最后一面,我一定……我一定揍他一顿!”
李光明:“……”
田橙、胡非和周子康颇是抑郁了几天,就连李昀和李光明也连续一个星期精神不振,导致整个基地都乌云笼罩,垂头丧气。失去了郑砚霍贤他们两个,一切明明还是照常,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了。
好像被抽去了主心骨,失去了精神支柱和背靠的两座大山。
这个时代里,没有手机电话,没有网络邮件,他们怎么联系呢?
还会见面吗?
太突然了,难道从此天各一方,不知下落,山水不相逢了?
……
但他们实在是多虑了!
五个人大的大小的小,谁也没心思开解对方,只能自己从阴霾中走出来,田橙和胡非把郑砚留下的东西看的特别紧,别说吃了,连多看一眼都不行,放着跟宝贝似的。
郑砚给胡非留下的玩具小孩一个都没舍得开,就差拿香案供起来了,每天再烧三炷香。
两个月后,好不容易稍稍振作了一点。
田橙以前吃糖习惯嘎嘣嘎嘣嚼碎了吃,现在也不知不觉改了习惯,含在嘴里化着吃,甜滋滋的糖果含在嘴里,能甜一下午。
从冬天向炎炎夏日过度的春天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两个月不到的样子,随即天气骤然飙高,地面晒得滚烫,一轮烈日挂在天边,万物的影子都被阳光映成小小的一团,白天里阴影和阳光十分黑白分明,很快李昀下了新命令,走郑砚以前提供的老办法,中午休息,早上和晚上才出任务。
昼长夜短,明明还是一天24小时,比较冬天,却像是平白多出来了许多时间。
这天是六月一号。
六一儿童节,胡非蹦蹦跳跳的和小朋友玩捉迷藏、跳皮筋还有弹玻璃球,田橙怕他热着,给他脖子上搭了个冷毛巾。
胡非现在可不得了啦,是基地里面的孩子王!
他是被霍贤亲手教导出来的,基地里二十多个孩子打他一个都不是对手,再加上身份尊贵(?),田橙他们最是护短,一般就算胡非欺负人李昀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算是比他大的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正是叛逆期,也不敢轻易惹这个小霸王。
胡非正跟人玩,突然两个速度异能者似是踩着风火轮,一阵风似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吵,等到了田橙跟前才气喘吁吁的说:“外面、外面来人了!”
田橙漫不经心的说:“来就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几个月来,砚贤基地名声大震,每天都有人来投靠,才刚迁徙基地不过三个月,李昀已经再次开始考虑搬家了。
小个子异能者是个新来的,听见田橙这样说,登时得意洋洋道:“就是!你大惊小怪什么啊!田姐你不知道那些人啊,简直太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了!”
另一人还想开口说:“他们姓……”
还没说完,小个子便抢先道:“您可不知道啊!我给他们开门,他们非但不进来,还说让李哥亲自去接,真是太不像话了!”
田橙一听这还了得,当即冷笑道:“架子可真不小啊!不来就别进来了!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关门不许进!”
小个子听到这里又迟疑了,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这不太好吧,他们带着好几百人呢。”
田橙冷哼道:“谁稀罕。”
这边话刚说完,就见李光明大步流星的从洋楼里走出来,一脸欣喜难当,手里握着一个迷彩色的对讲机。
自从郑砚和霍贤搬走之后,田橙几个便搬进这座小楼里住,一楼的卧室仍旧是给他们留着,安排人每周过来打扫,李昀也把办公场所搬到一楼的客厅里,一行人吃喝都在这里。
田橙靠在摇椅上乘凉,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问:“什么事呀慌慌张张的。”
李光明看到她,惊喜道:“郑砚和霍贤回来了!”
田橙:“……”
田橙扑通从摇椅上摔下来。
那几次想开口都没成功的异能者委屈的说:“我就说了他们看起来很眼熟,是您的好朋友。”
田橙瞪了小个子一眼,从地上爬起来,李昀放下文件匆匆的跑出门外,后面跟着在二楼睡懒觉的周子康,李昀坐上路虎,打开引擎倒车往门口驶去,刚刚还扬言不让进的田橙啪啪啪打肿了脸,把一边玩的胡非提溜起来,一阵风似的钻进车里。
时隔数月,路虎又坐齐了五个人,飞速往城外驰去!
田橙望着窗外感慨万千,时间倒流仿佛回到从前……这段时间以来,他们身份今非昔比,却也记不清多久没再像过去那样共乘一车过了。
很快来到了城外。
李昀这座基地日过一日修得可谓是固若金汤,先是在必经之路上装了两扇大铁门不算,还绕着基地立了篱笆,篱笆是弱柳扶风很虚弱,但李昀只把篱笆当一个架子。另外精心培育的木系异能者在篱笆周围种满了藤本植物,木系异能者运用异能,每天都催发植物发苗生长,没过多长时间,绿油油的藤蔓九转十八弯的缠满了篱笆,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倒成了一个又人工又天然的屏障。
两扇巨大威武的城门在路虎还有百米远的时候就拉开了,行至门外,先是看见了带有标志性的显眼的悍马车,霍贤还是老样子,坐有坐样站有站样,从来没有见过他站得歪歪扭扭的模样。视线往下移去,才看见霍贤脚底下坐着一个人,那人坐在霍贤的脚面上在吃雪糕,场景看上去很是滑稽。
那人吃雪糕解暑吃的畅快淋漓,却苦了离他不远的几个小孩子和姑娘,眼巴巴的看着他,都快馋哭了。
听见刹车的声音,霍贤动了动脚,踢了踢郑砚的屁股,郑砚把最后一口雪糕塞进嘴里,开心的冲他们招手。
田橙一路上满肚子要说,已经做好准备把郑砚从头骂到脚了,可等见了真人,憋了半天,只憋出来四个字:“回来就好。”
郑砚看向田橙,诚恳地说:“你瘦了。”
田橙摸了摸自己的小蛮腰。
郑砚继续说:“也黑了,黑瘦黑瘦的,真黑。”
田橙:“……”
田橙心中重逢的温暖只持续了三秒钟!现在她只想揍他啊啊啊啊啊!
郑砚看田橙脸色不好看,只好把话题转向周子康,心疼的问:“怎么你们都瘦了,李昀没给你们饭吃?”
李昀:“……”
郑砚三两句话把人得罪了个遍,干笑两声,挠了挠耳朵,变魔法似的变出来好几根冰棍,每人分了一个。
几百人盯着他们这边。
李昀黑了黑脸,他手底下管着几千人,还被当小孩一样对待……李昀挣扎了几秒,霍贤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捏手指,李昀立马做了决定,破开包装袋开始吃。
郑砚笑眯眯的看着李昀,指了指身后四处落座避暑乘凉,保守估计有三四百个的幸存者,道:“久别重逢,还喜欢我的礼物吗?”
李昀眼眶微湿,心中像是吃了一颗安心丸,笑道:“很喜欢。”
李光明张开双臂和郑砚拥抱了一下,全程半秒钟,然后就被霍贤一手一个拉开,李光明丝毫不介意,笑着看他最要好的玩伴,感激的看向霍贤,“你把他照顾的很好。”
从另一层面来说,李光明相当于郑砚的半个娘家人(……)。
霍贤面无表情的告状,“他吃的很多,我管不住。”
言下之意:你快管管。
郑砚:“……”
第228章 五年后
五年后。
烈日当空,中午实在不宜前行,还不到十一点钟,路过的行人就纷纷找地方躲避太过于炽烈的阳光。
道旁没有房屋坐落遮掩,只有前边不远有一片小树林,已有十多人歇脚乘凉,靠着树的地方放了七八辆自行车。
现在自行车是最好的代步工具了,一不用油,二不用电,只需要带着打气筒,就能走遍天涯海角,几乎是人手一辆。
走在路上的两人看到十多个幸存者,稍年轻点的那个眼睛微亮,小跑着就过去了,跟在他身后的男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才快速跟上他。
被枝叶切碎的阳光铺在地上,闪着金白色的光点。
“这狗日的天儿还想热多长时间啊!真折腾死人!”一个威壮汉子全身上下只挂了个裤衩,脱下来的上衣浸透了汗水,搭在脖子上。
汉子眼前投下来一片阴影,有两人坐在他旁边,汉子随意扫了一眼,便垂下眼睛,不想搭理。
那个矮小点的上身穿着t恤,下边是黑色短裤,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
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看起来倒是不太好惹,坐下来跟一座小山似的,上边穿着迷彩紧身的上衣,下面也是一条黑色短裤,然后汉子往下看,拖鞋也是一样的。
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碰见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谁赶远路穿拖鞋啊?汉子心中嗤之以鼻,脸上也没掩饰,写满了不屑。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社会,能在末世活过五年的没有废物,但多年在生死边缘徘徊,也让很多幸存者对生命近乎于麻痹的漠然,人情多冷少暖,十分淡薄,世态越来越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