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且不说,他一个种地、打苦工的庄户农民,他哪来的那些厉害的朋友关系,就算有,这大的案子,市局都过问了,谁能有把握办出来?奶你以前听说过他靠关系办成啥要紧事了没有?”
“这个……他朋友多,会处人,要是不能办,他还能哄我?”姚老奶嘴硬地说,“再说但凡有一分希望,咱总得试试吧?”
试试,拿三万块钱去试试?真轻巧啊!这么看来,估计姚老奶自己心里也虚,可是为了孙子,宁肯跟大儿子家要钱去抛洒。
鲍金东笑笑,说:“奶,不是啥事都能靠关系办成的,就算有,就咱们这样的普通农民,也没那个关系能耐。弄不好,再落的个做伪证的罪名,你们谁来担着?再说了,据我所知,盗窃罪并不是非得十八岁才能判刑,十四岁以上就能追究了,奶你总不能把二文改成十二三岁吧?”
姚老奶张张嘴,有点懵,这时候一直默坐一边的陆竞波说话了。
“金东说到点子上了。要给你们办事的这个人,一听就是个法盲,忽悠人都忽悠不到点子上。盗窃罪,数额大的,十四岁以上就要负刑事责任了,要不哪来的少年犯啊?”
看着姚老奶惊疑的脸色,陆竞波很想笑,要不怎么说“没文化,真可怕”,被人哄去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呢!
“十六岁,盗窃数额大的就可以宣判,比十八岁量刑可以减轻,过了十八岁,就要负完全的法律责任了。”陆竞波慢条斯理地说着,嘴角几不可见的一弯,“奶,二文如今十九,早就过了十八周岁,改年龄法院也不一定认可,再说了,真要达到小事化了,难不成你能把他改成十四岁以下?”
“急病乱投医,可也不能吃错药!”鲍金东总结发言了一下,“奶,你说的那个事情,一听就是个套儿,套你的钱财,黑里来黑里去,你自己做这事就见不得光,他骗你,迷了你的钱,另天就说案子太重办不成,或者哄你说已经减轻了,你又能把他怎么地?”
姚三三听了鲍金东和陆竞波这番话,简直就想拍手叫好了。真好,她今晚上都没用费嘴,这俩大男人就给对付完了。本来她还在琢磨怎么对付姚老奶,如今一看,倒叫她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金东,竞波,你们说的……真的啊?”姚连发睁大眼睛问。
“爸,你不信,明天你自己去派出所问问,要不我给你找了律师咨询一下?”鲍金东微微一笑,“爸,这明显是个坑,你跳不跳?”
“就你那个脑子!往后都听孩子的,别乱喳喳。”张洪菊呲吧姚连发,这是她当晚唯一的一句话。
“可是那……那人家都说……十八岁……”姚二叔结结巴巴地说。
“十八岁负完全责任,不满十八岁,杀了人,不会判死刑的,但不代表他就什么事儿没有!咱就说监狱里关的那些少年犯,还不都是未成年的?我们说这些,就是想说,奶找的那什么远房侄子,一听就是骗人的,他自己都法盲一个,你们还是别上当了。”
姚二叔身体软了软,蔫了,闭了闭眼睛,带着哭腔说:“我造的什么孽,养了这个遭罪的祖宗!”
“按你这么说,不光二文,柱子也脱不干净了?”姚老爷子沉默着问了一句,他们本来都以为,柱子才十五,关两天不能判刑,就该放出来了的。
“爷,我们不是法院,听人家怎么判吧!”鲍金东说。
姚老奶呆坐在沙发上,也没心思哭嚎了,愣了半天,忽然又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你说不到十八能减轻,那咱把二文年龄改到十八以下,把柱子改到十四一下,俩孩子不是都能得益?”
“奶,你认得法院和公安局的人?找谁给改?我们反正不认得。”姚三三终于找到了表现的机会,她摇摇头说,“人关了这么些天,公安局该取证也都取证了,年龄人家肯定早查清楚了,你改了人家就能认账?刚才金东哥不是说了吗,万一弄不好,再落个伪证罪,谁来担着?”
姚老奶是被姚老爷子拉走的,哭哭啼啼出了门,家里终于清静了。
没多久,法院的判决下来,姚二文有期徒刑七年,姚小柱未满十八岁,进了少管所。判决通知书下来,姚老奶便又直挺挺昏厥了一回,之后身体便不利索了,整天病歪歪的,走几步路也不停地哼哼唧唧。
姚二婶跟姚三婶血拼了一架,脸都抓破了,头发扯下来一大把。
知道这消息时,张洪菊正抱着小圆圆,跟姚小疼坐一块儿闲聊天,姚小疼当天抱着小壮壮来走娘家。小壮壮已经快七个月了,虽然还不会说话,却努力尝试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来,听着自己发出的声音,小脸上是很是新奇、兴奋,乐此不疲,偶尔嘴巴还吹个泡泡。
小圆圆一贯的大牌,不知为啥,她撅起了小嘴巴,撅得都能挂个油壶了,可能是对壮壮不满了吧,不就是会咿呀两声了吗?显摆什么呀!谁不会啊!
育苗场里正是最忙的时候,小圆圆现在便由张洪菊来带,大牌公主开始抗拒,后来可能觉着姥娘也不错,很顺着她的,便也接受了。姚小改忙着育苗场的工作,按时回来给她吃奶,小公主也习惯了。
姚连发从外头回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姚小改惊讶地问他,咋啦?
“二文判了七年,柱子也关少管所了。”姚连发沮丧地说,“你说老姚家祖坟是不是有问题?咋出了这个丢人的事情?”
“什么祖坟有问题?是脑子有问题。你看看他们,怎么管孩子的!红霞如今还好些,几个男孩子全让她们惯坏了。”张洪菊说。
姚连发拉了板凳坐下,接过小壮壮抱在怀里,小壮壮脾气好,还会讨喜卖乖,被姚连发抱坐在膝头,就吹着泡泡,小胳膊舞动着,直冲姚连发笑。
“唉,咱家壮壮和圆圆,一定好好教育,咱可得管好了。”姚连发慨叹。
“闺女女婿比你有谱,你呀,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张洪菊说完姚连发,啧啧打着响嘴儿逗着小圆圆,“对不对呀,圆圆?”
这一年姚三三适当做了广告,加上养殖户们挣到了钱,自然互相带动,育苗场卖出的泥鳅苗便足足比去年翻了三倍,当然,光是这一季泥鳅苗的纯收入,便也足足超过了六位数。
几十亩水面的钢针鱼苗放养下去,雇请了有经验的工人照看,水库水质肥,钢针鱼能得到的食物就多,基本上不用喂饲料,这可不仅仅是省下了鱼饲料的钱,这样养出来的鱼,品质味道好,跟野生的没啥两样。即便是补充些饲料,姚三三也是用些天然有机的,她追求的是野生品质,要的是自家的招牌。
看着水里的鱼儿,姚三三一颗小心脏真比那鱼儿还欢畅,似乎看见大把大把的票子往自己口袋里飞啊!
钱当然不是万能的,可钱这东西谁能不喜欢呢!有了足够的钱,她就能让任何人干涉不了她的生活。
这一天晚饭,陆竞波说了个事儿,让姚三三两只漂亮的眼睛都睁圆了,直放光。
“二姐夫,你说真的?日本的泥鳅,能卖到两百块钱一斤?”
☆、第102章 腾飞期
日本的泥鳅卖到两百块钱一斤?陆竞波说的这个消息,简直让姚三三兴奋不已了。
要知道,如今即便在省城,品质好的泥鳅,即便在寒冬季节,也只卖到二十来块钱一斤。整整十倍呀十倍!
姚三三几乎看到了自家的钱嘭嘭嘭往外涨!
把泥鳅出口到日本,把外国人的钱挣到咱中国来,感觉就十分牛气!
“二姐夫,你说真的假的?”
“哄你做什么?”陆竞波笑着说,“就知道你会感兴趣。我们国家的泥鳅、鳗鱼,不少出口到日本、韩国的例子。”
“出口日本的话,要走哪些路子?”姚三三连连追问,“二姐夫,咱的泥鳅,能不能出口?”
“联系到日本客户,检验合格的话当然可以出口。”陆竞波说,“现如今进出口贸易越来越发展,政府也是尽力帮扶促进的,因此联系日本客户不难。咱们的泥鳅,基本都是自然状态养殖的,检验应该也能合格。”
“那你还等啥?”
“看你急的!出口有它的流程,总要做些准备。还有运输问题,长途运输的话,你首先得保证泥鳅存活率。”接话的是鲍金东,怪不得这家伙这半天都不吱声,肯定是之前跟陆竞波聊过了的。
“可是两百块钱一斤呀!”姚三三闪亮一双眼睛,激动啊,“值得尝试一下,运输问题,人家能解决,咱也应该能解决,就算空运,也划算呀!”
“嗯,我关注一下这方面,咱这里怎么说都还是沿海地区,去日本的话,运输方式合适,运输时间尽量缩短,应该能保证存活率。”陆竞波思索着说。
“就这么办,必须试一试。咱现在最好跟养殖户签订合同,规范养殖,订单销售,保证泥鳅的品质,咱们自家的养殖也应该设法再扩大。即便不能出口日本、韩国,国内市场也不愁销售。”
泥鳅虽然不像鲫鱼、鲢鱼这些普通的鱼类,消费量是比不上,可是养殖少,市场大呀!
姚连发端着碗,看着他们三个在那儿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十分热闹,忍不住也插嘴道:“还要卖给日本人?小日本可坏着呢,那话怎么说的,你们可别上鬼子当呀!”
噗!几个人都嘻嘻哈哈笑起来,鲍金东安慰姚连发:“爸,如今都是国际市场了,咱正经做生意,不用担心的。”
“一群财迷。”姚小改笑着打趣他们。
姚三三听了,便扭头去看二姐,做个鬼脸说:“财迷怎么啦?我就财迷。”她一低头,恰好看见小圆圆撅着小嘴的样子,这小娃怎么老喜欢撅嘴?姚三三索性拿筷子沾了点茼蒿汤,放在小圆圆嘴边逗她。小圆圆张嘴咂了一下,皱着小鼻子,用舌头把筷子往外推。
“你别给她乱吃东西。”张洪菊立刻责备三三,“她才几个月?小娃娃都不喜欢味道重的东西。”
味道重?茼蒿汤多好喝呀!姚三三捧起碗里的汤,美美地喝了一大口。
泥鳅要出口,就要先把样品送到日本客户那儿,检验合格才行。首先是分级,泥鳅必须达到一斤不超过十五条的大小标准,这一年秋天,姚三三精心选择了样品泥鳅,送往日本。
在运输的方法上,她做了许多的调查。走空运,成本太高,能省则省;搭轮船,时间相对就长了。姚三三最终决定采用南方出口水产的法子,用小型船舶运输。在最短时间内装箱,加氧,掺些水,然后快车运到港口,从那里小型快船运往日本。
第一批样品送到时,姚三三接到消息,泥鳅存活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上。她算了一笔账,百分之三十存活,她还有的赚,百分之六十,够了。
检验合格,这生意让姚三三做成了,十万斤泥鳅,顺利出口日本。这一年的泥鳅,余下的还有近十万斤货呢,姚三三答应给上海的王林超三万斤,余下七万斤左右,全部销往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