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司问:“你是不是喜欢他了?”
“什、什么?”周舟吓了一跳,慌张解释:“怎么可能,我就是很尊敬他呀……”
“我还挺喜欢他的,可惜他不喜欢我。”蒋司支着脸合上剧本,没有再读下去的心情。
听到这话,周舟心里简直像打翻了五味瓶。
之前对江皓的那点羡慕,简直快要发展为抑制不住的嫉妒。
他知道蒋司不过在乱说而已,自己这样小气不好,可喉咙就像哽住了似的,头脑空空讲不出可以聊下去的闲话。
蒋司打量着在屋子里乱转,明显低落的周舟,不禁觉得他有点可怜,忽然问:“你不喜欢江医生,是因为喜欢我吗?”
周舟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连看他的勇气都不剩,慌着往门口走:“我去做泡菜。”
喜欢、迷恋、*、爱。
这些词在浮华空荡的世间有多么靠不住,蒋司早就体会得清清楚楚,他觉得小胖的纯洁很逗趣,虽然对那圆乎乎的模样不可忍受,却仍旧恶劣地开起玩笑:“如果最后我还是一个人,跟你过后半生也不错。”
周舟扶着拉门的手微微停住,半晌才穿好鞋子离开了卧房。
午后的餐厅安静无人,他在肚子那儿切了各式各样的蔬菜,调味汁开了五六瓶,终于看到迷迷瞪瞪下楼的沫沫。
小姑娘困得不行,揉着眼睛嘟囔道:“刚才做了那么多外卖便当,你都不需要休息的吗?”
周舟眨眨眼睛。
“傻笑什么,中彩票了呀?”沫沫做到石台上,伸手拿了块脆萝卜嚼了嚼,点头道:“嗯,好吃!”
——
食材展销会是北京附近各个生产基地和相关公司推销新产品的活动,左煜难得好心肠,特意找父母的熟人争取来机会,常叫周舟去参加,而这也成为小胖少有的休闲活动。
虽然凉川小筑的订货量不多,但他还是一单一单地跟人讲价,每笔钱款都记得清清楚楚,不曾贪过店里面半点便宜。
此次主办方很良心,特意安排了聚餐和温泉之夜。
但周舟并没有遇见熟悉的人,又买到了蒋司爱吃的上好秋葵,便在用过饭后提前搭上了大巴车,趁着夜色赶往市内。
做个素什锦天妇罗和香煎三文鱼吧……这样即便他要为拍戏而瘦身也能吃。
或者配泡菜牛肉锅也不错。
小胖在路上胡思乱想地计划菜谱,脑海中又回味起蒋司的话。
如果就这样继续下去,或许终有一日,他们两个能放下年轻时的浮躁与*,好好过完下半生。
其实蒋司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他吧?不能以相同的感情回应,他定然很愧疚。
不过周舟从没期待过更多,就算得不到所谓的爱,能得到点生而为人的温暖,也是幸福的。
——
运气不佳的人总会遇到各种倒霉事儿。
回程的路上大巴抛了锚,待到到达凉川小筑外面,已是凌晨三点。
夜色深深,不仅店铺打烊,就连街边也没什么行人可言。
周舟一手吃力地抱着蔬菜袋,摸索开门后,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生怕吵到大家休息。
不料路过自己的卧房外,却飘过一阵女人的隐约嬉笑。
这里是彷日式建筑,隔音并不太好。
心凉的周小胖犹豫再三,还是微靠在门边,偷听起里面的动静。
竟是蒋司带炮/友回来过夜。
那女人连哼带喘,所做之事实在清楚极了。
片刻之后,她忽然问:“你怎么老住在这儿啊……”
蒋司的声音响起:“没钱没地方待,我好可怜。”
女人又笑:“哪里可怜了,小坏蛋,我觉得这儿挺好,是女孩子布置的?”
“男的,是个胖子。”蒋司回答。
周舟常被嘲讽体型,但此时此刻,听到他充满嫌弃的语调,内心还是一阵自卑和刺痛。
“我可听说你男女通吃,竟然连胖子都不放过呀。”女人大概是在逗他。
蒋司立刻表示:“怎么可能,想起来就觉得恶心要吐。”
一把刀、又一把刀,深深地戳进周舟心里,让他红了眼眶。
其实这些话并不意外,蒋司平时也没表现得多欣赏自己,只不过即便没有那份心,对同甘共苦过的朋友,怎么可以在背后如此残忍评价?
小胖子没出息地抹了下滚落的泪水,想起路上计划着买房子、开餐馆、和蒋司执手偕老的梦,发现那原来不过只是梦而已,但他不会、也没资格强迫任何对象喜欢自己,所以连进门吵架的心都没有,单单打算明天让蒋司赶快搬走,少再联系。
可这时候,屋里忽然传来脚步声,女人似乎被了吓一跳:“我去,这儿怎么有灵位和骨灰盒啊!”
“嗨,是胖子师父的。”蒋司不在意。
“师父?”女人疑惑。
“他是厨师,教他做菜的师父,一个小日本。”蒋司又道。
“没事儿供奉傻逼日本人灵位干吗,我们可是炎黄子孙。”女人啧啧道。
周舟听到这儿,顿时急眼了,猛然拉开门骂道:“不许碰桐岛师父!”
屋里面衣冠不整的两个人被吓傻,片刻之后,蒋司才提上裤子站起来:“周、周舟……”
少男心全部破碎的小胖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给我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从今以后,我跟你就不是朋友了!”
那女人看起来岁数不小,正是蒋司正在巴结的制作人王珧,她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嘟囔道:“走就走,叫唤什么呀?”
这么惊人的动静已把房客全部惊起,沫沫和其他两个妹子露出头,揉着眼睛看清眼前阵势,立刻尖叫着发飙,使得场面更加混乱。
蒋司把脸丢尽,拿起包拽着那女人匆匆跑路。
被独自仍在屋里的周舟泪流满面,满地洒落的蔬菜,正如他的泣不成声。
“别哭了,为了这种人不值得。”沫沫披上了件薄外套,给他拿来纸巾。
如此发泄情绪实在不像个男子汉,周舟边点头边拼尽全力憋住痛苦,慢慢地走到师父的灵位前,用卫衣的袖子笨拙擦拭:“对不起……”
沫沫在后面收拾着乱七八糟的菜,看到蒋司丢在榻榻米上的墨镜和衣服,愤然丢进垃圾桶,打包着袋子出去了。
——
“什么?!”
次日无知冒头的左煜听到这事,瞪大了眼睛。
沫沫安慰了周舟很久,仍不见起色,担忧地说:“你没听错,现在小胖发了低烧,大受打击,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就在屋里面挺尸呢。”
“妈个蛋,垃圾蒋司。”左煜骂道,叼起支烟说:“我去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