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沼倒是对这样的沉默无所谓,她站累了,便爬上一旁的病床盘腿坐着,取出蕾妮小姐每天塞给她的棒棒糖,拆了吃。
最后,翠抿紧了嘴唇,眼眸中浮现出一份坚决。她笔直地站了起来,对莲沼说:“贝露丹迪,你所想起的你的名字,不准再告诉其他的任何人。蕾妮小姐也不可以,阿尔玛和优也……”
想到一个多小时前听见的优和她的对话,翠一时有些头疼。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已经告诉阿尔玛和优了吧。”
“怎么了吗?”莲沼问道。
“那么,”翠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别人问起这个名字,你就说是我告诉你的。至于其他的东西……你所知道的其他东西,谁也不准告诉。”
“其他的东西?”莲沼有些疑惑:“是指什么?”
“贝露丹迪。”翠认真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咬字清晰地说道:“我们请来的导师只会教导你挪威人的信仰与文化,他们是不会说出‘一念三千,妙法莲华’这样的话的。”
莲沼瞬间明白了。
自己在无意识之下说出的、前世所正常积累的知识,放在贝露丹迪的口中,便是不正常。
她好像还没有成为一名演员的自觉,无法百分百入戏,因此免不了有些破绽。
怪不得她在对着莲华说出那句“一念三千”的时候,翠会露出如此恍惚奇怪的神情。
恐怕在那个时候,翠就对她的身份起疑了吧?
不,光是对身份起疑,无法解释翠奇怪的表情和举动。
莲沼谨慎地回忆起了翠的说辞——“你所想起的你的名字”。
你所想起的……你的名字。
想起。
莲沼袖下交叠的手轻轻一缩。
既然用的是“想起”,那就说明,这个“贝露丹迪”从前可能也叫做“莲沼明音”。
而进入了贝露丹迪身体的她,恰好也叫做这个名字。
因为想要刷一刷小男孩的好感,怀念地说起了从前的名字……
还被翠发现了。
果然,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演员。
别说金马影后了,恐怕连“最佳路人甲奖”的提名都无法入围吧?
翠的格雷姆晃晃悠悠地飞了过来,扇着小翅膀落在了翠的耳边。
埃德加先生的嗓音从格雷姆中传来,含着一丝少见的凝重:“翠,来一下博士的办公室,事情有些……麻烦了。”
“我知道了。”面对埃德加,翠恢复了干练利落。而当她把目光落回莲沼身上的时候,眼光又柔和了下来:“贝露丹迪,记住我的话。不要对其他人说起任何与你现在经历的记忆无关的东西。”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远去,踩着高跟鞋的翠离开了检查室。
翠离开后不久,另外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
阿尔玛左顾右盼着,蹑手蹑脚的,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他陡然抬起头,忽然发现眼前站着和他差不多高的莲沼,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看清了女孩的面容后,阿尔玛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说道:“是你啊,贝露丹迪。吓到我啦,你故意躲在这里干什么啊……”
莲沼挑眉,说:“我本来就在这里,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哦,哦。”阿尔玛难得地没有精力十足地问问题,反而爬上了存放检查仪器的储物架,用手颤颤巍巍着去够最上面一格的柜门。
“你在找什么?”眼看着阿尔玛攀着的储物架一摇一晃,莲沼不由有些担心。
“我,我在找……”阿尔玛的话没说完,轰隆一声响,储物架摔倒在地。各式器械滑了出来,将阿尔玛埋地死死的。
“……喂!”莲沼目瞪口呆:“你是白痴吗?”
说着,她蹲下身来,把阿尔玛从器械堆里挖了出来。
阿尔玛举着一个听诊器,对莲沼说:“我借用一下这个。”
“你做什么?”莲沼皱眉。
“当然是偷听啦。”阿尔玛摇一摇听诊器,说道:“他们把优带走了,我有点担心优的状况。”
“把、把优带走了?”莲沼一愣:“是去做同步实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