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道士也是一种职业,过去我曾经看不起这个职业,现在却能坦然面对,没了人生理想,反正干啥都是为了吃饭。
师父在二楼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让我住了下来,条件还不错,房子也很干净,一张单人床,一个长沙发,还有一个条桌,就是缺台电视,要不然就跟住宾馆差不多,看这个摆设应该是他家的客房。
既然当了学徒就得跟师父住一起,以便随时差遣,吃师父住师父的都是理所当然,当然也不能吃白食,得为师父干活,这是行规。
“师父,有啥活儿您尽管吩咐!”我很内行的说。
“你小子别嘴上卖乖,下田种地去,你愿意吗?”我师父白了我一眼,进里屋去了。
我知道他家的田早就不种了,只种了几分地的菜园子,根本用不着我插手。所以我才这么说,没想到这老爷子生气了,真小气!
不大一会他从里屋拿出一本发黄的线装书,扔到我面前说:“我这儿没活干,但是你也不能吃白食,这上面的东西你得给我倒背如流!”
我瞟了一眼那本发黄的线装书,不算太厚,但是有些年头了,纸都黄了。心里一激动就说:“师父,这。这就是你从古树下挖出来的古书?”
“我呸,什么古书?你心思都放到哪儿了?尽听他们瞎扯淡!古树下有古书能等到我来挖?这是六十花甲子,最基础的东西,入门必学,各个书店都有卖的,不过我这是老版本的,都传了几代人,你翻的时候小心点。”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说:“师父,你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啃也把它啃下去!”
酒疯子扔下一条烟说:“茶叶在茶叶罐子里,你自己取,烟抽完了你吱一声。”
我一看师父扔下的这条烟居然大中华,顿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慌忙把烟捡起来递给酒疯子说:“师父,这。。这烟我不能抽。。太贵了。。”
酒疯子说:“抽吧,我这没其他烟,背甲子很枯燥的,跟着我学徒,不能让你吃亏!”
师父走了之后,我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抽了一支大中华叼在嘴上,体验着有钱人的生活,还得泡杯茶,打开装茶叶的玻璃罐,顿时感到清香扑鼻,不说用说,这茶叶也是上等好茶,虽然叫不上名字,我估计少了几百块买不来。这些东西我估计并不是酒疯子自己花钱买的,而是有求他的人送给他的,所以才对我这么大方。
我坐在椅子上美滋滋地抽着大中华,品着几百块的香茶,心里一舒展忍不住就把脚伸到了条桌上,心想这才是有品味的生活啊!
正暗暗得意,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立即闪电般收下了双脚,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随着一阵懒散的脚步声,一个黄毛小子踢踏踢踏的走了进来。
他光着膀子,瘦的跟排骨一样,脖子上挂着一根金项链,下面穿着大裤衩,踢踏着一双拖鞋,一脸苍白,无精打采的好像刚从坟墓里爬起来。
这小子大约十六七岁的年龄,但是身上却没有一丝年轻人的朝气。左耳轮上打了一串耳洞,上面别了一排女人用的水钻耳钉,亮晶晶的,看起来不男不女的很另类,我有些纳闷,酒疯子家里怎么冒出这么一个活宝?
“你是来当徒弟的?”他怪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不怀好意的说:“前面有两个徒弟,一个吓成傻子了,一个进了局子,你是第三个。。嘿嘿,不知道会你怎么样?”
我觉得这小子挺无聊的,懒得搭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对他的感觉很不好,不是因为他说话阴阳怪气的,而是他身上带着一种阴冷怪异的气质,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黄毛见我没搭理他,大概自己也觉得无趣,捂住嘴巴打了个呵欠,毫不客气的从我放在桌子的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叼在了自己嘴上。
“哟嘿,烟不错。有钱人?”黄毛小子看了看香烟又看了看我,目光带中着疑惑和轻视。
“我不是什么有钱人,烟是师父给的。”
“哼,老东西,对外人倒是挺大方的!”这小子忿忿不平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我听到一串踢踏声从楼上踢踏到楼下,不大一会儿就听到酒疯子嚷嚷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偷了我多少钱,你还要钱,你要那么多钱干啥去?钱是惹祸根苗你知道不?”
我一听就愣住了,这分明是在教训自己孩子啊,据我所知酒疯子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早就出嫁了,这黄毛小子是谁?难不成是他的私生子。。
“我要搬出去住!你这是侵犯我的人权,对我连外人都不如,我干吗要住这里?!”是那黄毛小子的声音。
“就你这样还人权呢,在这么下去狗权都没有!你还跟人家比,人家是大学生,你是啥东西!你要有人家一半务实我就把你小子当爷供,你有吗?”酒疯子的火气也很大。
“好,既然我在你眼里啥都不是,把钱给我,我走!”
“没钱,有钱也不给你糟蹋!”
“。。”
接着就听到那小子踢踢踏踏的上楼了,然后就听到隔壁一阵乱响,好像是在气冲冲整理东西。
我一想不好,这小子怎么无缘无故扯上我了?如果因为我气走了这位小少爷,那我得多冤枉啊,不行,我得劝劝他!
我刚走出房门,这小子已经已经拖着行李箱下了楼梯,我急忙追了下去。
“嗨。兄弟,你这是到那里去。。别走啊?”
“滚开!”他毫不客气的推了我一掌,头也不会的出了院门。
“别理他,让他走!”酒疯子吼道。
酒疯子的媳妇急得拍着大腿冲酒疯子发火:“你真是个老糊涂,他现在无依无靠的,你让他到哪里去呀?”
我一看把老太太急成这个样子,连忙说:“师娘,你别着急,我去把他追回来就是!”
酒疯子一把拉住我说:“别管他,他爱到哪里就到哪里去!“
师娘急得带着哭腔说:“你个酒疯子,倔老头,万一孩子有个啥闪失该咋办呢!”
我越听越奇怪,这黄毛小子跟他们到底是啥关系。。怎么老太太比老头还要关心他?
酒疯子见我一脸古怪,叹了口气说:“唉,这小子是我大丫头的儿子,两口子忙着做生意,也赚了不少钱,把他惯坏了,半年前他夫妻俩双双出了车祸,撇下了他一个人,我只好把他领了过来,谁知道他这副德行,真是朽木不可雕!”
听了酒疯子的解释,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不但是酒疯子的外孙,而且还是个富二代啊!
“老头子,我不管。。你赶紧把他找回来,不管咋说他都是俺亲外孙,万一他出个啥事,俺跟你没完!”老太太哭天抹泪的说。
“行啦!别嚎了!我自有分寸!你没看把这小子惯成啥样了?整天睡到下午起床还无精打采的,都邪气上身了!今天不跑明天也得跑!”
酒疯子火红着脸一声大吼,老太太如果不敢作声了。我没想到黄毛小子还挺悲惨的,年纪轻轻就父母双亡,心里有些不落忍,就对酒疯子说:“师父,他现在走的还不远,赶紧把他找回来吧,否则就不好找了!”
酒疯子拿出手机说:“哼哼,他能跑到哪里去?如来佛手掌里的孙猴子,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
我凑过去一看,发现酒疯子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副卫星导航的地图,果然有个小点在移动,顿时惊得两眼变兔子!
“啊呀呀,师父,行啊!你也会玩高科技了!”
“没办法,都是被这兔崽子逼的,我早就发现这小子不对劲,走,咱们跟着这兔崽子,顺便出趟门,挣点零花钱!”酒疯子说。
我看了酒疯子一眼,一股敬意油然而生,这老头完全不是我原先想象的那个样子,他几乎是个全能神啊!
酒疯子换了一身行头,身着绛紫色中式绸布褂子,浅灰色休闲裤,脚蹬尖口布鞋,就像换了一个人。
“对了,记着把那本书带上,没事的时候你要背的!”酒疯子出门还不忘督促我背书。
我的行头很简单,除了那本书啥都没有,倒是师父的东西不少,除了罗盘和道袍之外,还有杂七杂八的一堆法器,装了一帆布包,然后由我背着。
“这小子已经快到金水市了,我们晚两个小时到,晚上赶到金水市就行了。”酒疯子看了一眼手机,不慌不忙的说。
我和酒疯子坐上村里开往金水市的最后一辆大巴车,向金水市赶去。
到了金水市已经夜幕降临了,酒疯子看了一眼手机说:“这小子在金辉大酒店附近,很有可能就是在金辉大酒店住宿,听说金辉大酒店很贵的,真舍得烧钱啊!”
“那怎么办,要不我去把他叫出来?”我自告奋勇的说。
酒疯子不慌不忙的说:“不用劳那个神,他身上的钱是有限的,就可着他糟蹋,我只是觉得这小子身上有鬼气,担心他出事,不过住到高档酒店到也安全。”
酒疯子的话让我心里一惊,鬼气?这已经是酒疯子第二次说黄毛小子不正常了,第一次说他邪气上身,我以为酒疯子说气话,现在想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从我看到黄毛的第一眼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非常不舒服,感觉他就像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让我从心里产生了排异现象,本以为这小子不着调,所以也没往深处想,现在听酒疯子这么一说,才觉得问题有些严重,难道这小子被鬼上身了?